看前半部分肃然起敬!一是想起社会上流行的王国维之死的原因解说,大多是重复余秋雨对陈寅恪评论的引申,难得易先生这样的真知灼见。余秋雨说得虽然也有道理,但“文化”一词却太过含混,尤其是余把“文化”和“改朝换代”联系得太过紧密,难免让人觉得王是死于“遗老”文化,纵然可敬似乎并不可赞。或者,也许是余秋雨断章取义了陈寅恪,也许是现在的很多读者断章取义了余秋雨。二是,看看这两天关于林徽因的转帖,还有梁思成的家世,又想起当年谈起李敖及其他时远风在求索楼后说得家学的重要,不禁感慨个人往往要有家学渊源,国家更是要有国学渊源了。在悼念杨宪益先生的帖子里,白水又一次提到十年浩劫的深远不幸。呜呼哀哉,何其难也! 看后半分,半是感慨,半是愤怒。陈先生终究螳臂当车,尽管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紫色的大力的螳螂,但总归顶不住那浩浩荡荡的汹涌民意。鲁迅说的国民劣根性,成长道路上不断见到的人性的各种丑恶,以及黑暗场所所见到的毫无一丝光芒的丑恶,让人感慨人性之陋一至如斯!易先生的分析是深刻的,可越深刻却越让人感到无奈,是尾大难去还是沉疴难起? 愤怒同样在心中升腾,在对易先生的尊敬之余不免想起了他的精明之处。在对余秋雨、二月河等半带嘲讽半带鄙视的文字之后,易先生忘了他也是大众传媒的拥抱者?当然,易先生并没否认这点,这样诛心似乎有失公允。然而,不能容忍的是,在与巨无霸陈先生的系列对比后,他居然发现我们是如此弱小,像是发现了真理一样得出了我们顶不住、守不住、耐不住的发人深省的结论。是说反话么?是在反讽和自嘲么?如果易先生是在微言大义的话,他的罪责恐怕更加触目惊心。作为一个与大众传媒紧紧拥抱的前卫学者,他的读者恐怕更为彻底地具备他所发现的顶不住、守不住和耐不住的全部原因,如此,他不怕他的拥趸理会错他的微言大义?他就不怕误导公众么?很想知道,我们的感慨,有多少来自兔死狐悲的哀凉;我们的扼腕,有多少来自不自由的愤懑;我们的震撼,又有多少来自易先生吐出了我们心中的真言?很多时候,我们用感情的起伏掩盖了冲动前的理智,把本来警惕和厌恶的自我卑鄙轻轻藏进了他人辞高义正的港湾。本来我们不忘批评自己,可如今竟然原谅了自己。陈先生的才学再大,鲁迅的钱再多,然而,他们不是在与当局过家家。易先生巧妙地展现着符合逻辑的臆度,“陈先生不能说是完全豁得出去的人”,不知道陈先生在哪些至关重要可以大谈特谈的关口里没有豁出去?“我以我血荐轩辕”,陈先生最终不是凄凉而去么。知其不可而为之,易先生肯定了陈先生的这一点,然而他却给他打了折扣,而在我看来,陈先生没有抗争的尺度,如果有的话,那是生命的尺度。 我们在与他人对比的时候,总是忘记了我们共同的最宝贵的尺度,生命的尺度。总是将这一共同的尺度悄悄地放在身后,然后再无限度地客观公正地甚至壮烈地去追寻其他的原因。固然,这比在保有了生命依然对着其他原因胡说八道的做法好上了不知千倍百倍以上,然而,我们豁出去的依然太少。陈寅恪之外,还有小陈寅恪,还有张志新,还有许多并不比我们强的无名之辈或者被人鄙视的“无庸之辈”。我们怎能允许拿巨人的背影掩盖我们的阴影,他们的肩膀再宽,也和我们瘦弱的身躯一样同有轰然倒塌的时候,而在坟墓的里头,他们与我们无异。 心慕高尚无关高尚,更无法抵消丑恶,最起码坦诚自己的阴暗,不为自己的苟且寻找理由,这才是底线的正义。在这一点上,范跑跑总有他可爱的一面,尽管在救人的事情上他绝非一个高尚的人。也许,这只是我为自己不够高尚却寻找的自以为比某些人高尚的一点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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