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间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3134|回复: 3

[转帖]文言与翻译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7-10-23 08:26: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节选自《余光中谈翻译》

 

[转帖]文言与翻译

[转帖]文言与翻译

 

[转帖]文言与翻译

[转帖]文言与翻译


[转帖]文言与翻译

[转帖]文言与翻译

 

[转帖]文言与翻译

[转帖]文言与翻译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10-23 8:30:39编辑过]
发表于 2007-10-23 10: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翻译的问题很有意思,非常值得讨论。最近正在思考这个问题,越想越复杂,不仅是语言的问题。发一个林纾译的《巴黎茶花女遗事》(节选),是玛格丽特临死前给阿芒的信,文言译来,别有一种缠绵悱恻。

巴黎茶花女遗事(节选)

林纾

 

15

 

今日为十二月十五日。馀已病三四日矣,侵晨不能起坐。昨天气阴惨,馀又不适,四顾无一人在侧,馀甚思亚猛也。馀方书至此,不知亚猛身游何地,想去巴黎甚远,忘马克矣。亚猛幸自保,我在生时,唯逢亚猛一人,始得少时佳处。馀其始决弃亚猛而去,馀今不能不本吾真情以告亚猛。馀先有书与亚猛矣,不知者以为是马克谰语;馀今以死自明,方知此书,盖吾与亚猛忏悔之书也。馀今甚病,势在必死。犯弱病久,自知必不支。向吾母亦死于病肺,瘵根所贻,若家业留以畀馀者。临命已在旦夕,断不能模糊以死;不开陈所以绝君之故,使君闻之,想君归时,定必有心向我,我尤不能不为开陈也。馀所贻君书,使馀能尽其隐,益私喜馀之不负亚猛。亚猛能忆及馀二人在匏止坪时,闻尔父至,方饭,皆失惊。尔是夜陈说与父驳诘应对之词,明日往巴黎,与父相左,即有人持父书至;言词极严重,约明日讬故遣亚猛去,老人将自来,且坚约勿令亚猛知有此事。亚猛还忆馀敦促亚猛行否?亚猛去一点钟后,翁来矣;翁来色甚厉,谈吐处阅历甚深,以为勾栏人蓄机械心,深险如销金之窟,偶近其人,非力脧膏血不止。其始寓书时,词义尚正,及来时色加厉,语加峻,赫然不复可近,言语咸挟针锋,馀对以此屋为馀家,有自主之权,不能不以理自剖。翁闻言,色少霁,乃谓馀以翁垂老之年,不能睁眼静观其子为一妇人,尽破其产。以馀虽极美,何得以一人之美,陷一精壮有用之少年。似此,馀只得以一言辨之,谓馀自与亚猛交,从未逾格费其一金;于是尽出质帖及还债之收条,举以示翁,剖馀尽弃家具,正欲同亚猛赁小屋自活,良不欲多所糜费耳。且告翁以馀二人安乐投契事,未尝纵恣浪游。翁悟,乃执馀手道其悔心,并以慰馀。徐又曰:「吾此来非敢恨尔身,特请马克再弃其绝大情愫若弃产焉者,并以赠吾子。」馀闻语至手颤。翁近馀前,再执馀手,声极温婉,告馀曰:「尔今弗当误会馀言为不善;凡人生咸有失意之事,须隐忍之。尔为人至佳,若有隐德,匪寻常妇人所及,尤非常人所知;然尔当知心契此人,而此人身旁,犹有家室;此人身上,犹有伦纪。初时狂荡,固不足责。当到底思此人须任正事,方为成人。吾子素无家业,唯其死母所留之薄产,仅可决弃耳。若尔所言市尔家具,权子母以活其人,则此子义不当受;脱令受之,外人不谅尔之心者,必且不齿吾子,为忝其家声矣。夫人安知尔二人相爱之深,亚猛得尔为风流之知己,尔讬亚猛息花酒之浪游;但见亚猛狎昵荡妇,将死母旧业,一旦弃掷无遗,为可慨歎。迨事势决败,尔二人自陷罪罟,不可拯救,尔之华年已谢,已无自振之时;吾子尤落拓,尽堕其应有之事业。吾老矣,仅有一子一女,所望于亚猛者,乃复如是!今尔尚年少柔嫚,可以自立,又为人至佳,留此一重阴德,正可消抵前此恶孽。尔与亚猛在此六阅月中,亚猛昏沉已深,吾四贻家书,概置不答,我死当亦不闻。在尔销毁炫丽服御,自安村野,与亚猛度日;乌知浪子之心,必不愿其所昵之美人,清苦如此;孰复能料其溃败之所至者。彼夜出纵博,吾知之;彼背尔不令尔闻,吾亦知之;设一日将馀所攒之产,及嫁妹之资,与吾养老之具,均以一博尽之,又将奈何!尔既能舍其繁华旧观,从亚猛同耐清寂,今舍亚猛而去,岂无同心之人?且尔二人联络既深,排遣不散,尚不计后此有窒碍难行之处耳!脱尔年既多,亚猛之业复败,两两相持,何所恃以互相慰借!尔宜澄心思之!尔爱亚猛之心甚挚,尤当思所以保安亚猛者。今事势未极,亚猛以尔之故,犷然欲狂,异日受祸之端,因妬而见杀于人,尚且未定。尔不若割爱从吾之言;尔聪明,足周悉吾之言语,而吾尚有余情,尤当令尔悉之。尔须知吾何事至于巴黎,盖馀有爱女,年青貌美,修洁无复尘相,渠亦自思有其室家,馀亦详举此情为亚猛言之,亚猛荒于色,遂不以馀言屑意;今吾女嫁期且逼,彼所嫁之人,亦欲其无玷如馀家者;此壻知亚猛不惜其身,游荡巴黎,嘱馀令其悛改;不尔,将与吾女毁其成议。此女有室家之庆,今为亚猛之故,乃悬大局于尔掌握之上;尔更思之,可以为力之处,奈何忍吾女拆其既成之局耶!吾今请尔留其宽绰之地,以安吾女。」翁言至此,馀默然无词,只服为精实不磨之论。馀思若翁有不尽之言,不即透述者;大意以为馀勾栏中人,即有真情属君,终有牟利之见,似馀往日所为,断不能于后时有向善之日。馀自忖凡与君定议清俭度日之局,几为往日恶名所掩,不能自直于人。至若翁所言,特自全父道耳;而一片真诚,若映射吾身,吾亦甚乐得此老一日之誉,知吾心志之正也。异日果验吾能保安其子,且使其女遥领吾相全之心,吾何乐如之。此时馀慷慨激烈之心,勃然发动,遂觉与君前日约誓同居之心,为此念所遏,消歇殆尽。馀于是拭泪向翁曰:「翁能信我爱公子乎?」翁曰:「信之。」「翁能信吾情爱,不为利生乎?」翁曰:「信之。」「翁能许我有此善念,足以赦吾罪戾乎?」翁曰:「既信且许之。」「然则请翁亲吾额,当为翁更生一女;吾受翁此亲额之礼,可以鼓舞其为善之心,即以贞洁自炫于人,更立誓不累公子也。八日之后,公子可以随翁归矣;然初时必且怏怏,迟之又久,则妄念渐杀矣。」翁果来亲吾额,且曰:「马克果好女子。尔有此念,上天必且福尔;特恐尔无术遣我子耳!」馀告翁曰:「翁俟之,我必使公子恨我,而我两人之情,当铸精铁为阑干以界断之,无使凌越。」馀立即作书与配唐色,请践傻伯爵之约,以今夜相见。示自绝于君,此书即烦阿翁致邮政。翁问馀此书何为?馀曰:「此即为郎君觅佳处也。」翁又来亲馀额,馀觉额上受翁泪痕,似足洗涤吾向日之过失者。亚猛向常言翁为人善,馀至此始信之。移时翁上车行,馀妇人之身,不能不哭;顾馀终不能狥馀私意,只得见君一哭为别耳。亚猛试思馀尚有何过?馀今病,病且死矣!致死之由,实出乎此。子向别我时,予哭泣若昏,而阿翁又不在吾侧,足以作吾之气,及子很很恨我,我几欲自吐其实,亚猛尚未信吾有隐衷;盖日夜祷天,助我自持之力,与亚猛绝,以实与翁约誓之言。方与伯爵时,又极力支撑无使走漏其悲戚之状。天下有何人知我马克格尼尔得人之难,含此万种苦心,讬为醺醉以自解也!此皆馀真实之迹,愿亚猛怜而恕之!且尔所窘我之事,我亦尽恕亚猛也。当与我分手之第二日,凡馀匿迹相避之事,君知之矣;唯馀心有万种悲戚苦恼之处,君或当不之知。翁携亚猛同归,已在意料之内。又料亚猛必不能久而离我,行且复至巴黎,故于大马路相见错愕,非内愧不敢见君也;特悲戚之怀,触君突动。此后逐日人来道亚猛如何痛诋,如何愤恨,馀受之转见欣悦,盖诋我愈甚,正以见爱我愈深耳。亚猛尤当知馀之欣悦处,非从至苦至痛中忽生此心,引以为愕。须知亚猛恩爱深处,实足以怯我悲戚而自生其欣悦也。方我绝君,方君去我,此人生至痛之事,积郁在中,将生狂病;吾故常以外物遏制,凡茶会及跳舞,馀无不至,配唐色曾对君言馀镇日拚酒,即属此意。亦欲早早戕贼其身,以求速死。今肺病日剧,大概馀所望者,将成功矣。试观某夜到君寓处谢过时,馀已身力俱瘁,毫无生趣,君所目见;馀今亦不再提此夜之事。须知此夜之不能拒君,实以一垂死之妇人,殊无力量足以支撑;若仍为情丝所缚,势必与君更合矣。而君明日所报五百佛郎之礼,是力驱此垂死之妇人,直出巴黎之外。馀今百事都已抛撇,更闻倭兰闻我赴英之后,竟与傻伯爵联络亲密;而馀旧识之伯爵,近亦寓居伦敦;此君待人,面面俱圆,无予人见恶之处,馀故往依之。而伯爵近亦有所暱,同居恐致猜沮,故别荐一友来与予游。馀此时竟欲自裁,又念垂危之身,去死期已近,何复如此。故馀在伦敦,一身中若无魂魄依附,遇事不思辄行,久又不适,因回巴黎。回巴黎时,即遣人访君,闻已远出游历;此时更无凭借之人,思欲更寻公爵,而公爵受馀冷暖已深,竟置不理;于是病乃日重,愁乃日结,瘦骨不盈一把,巴黎游子见馀色衰,大家屛迹矣。此自别君后至今日之情状也。馀病中受债家促迫,无可置喙,不得已寓书公爵,求其援手;公意如何,殊不可知。而亚猛又不在此;亚猛若在,则馀病尚有稍稍苏息之时也。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07-10-23 10:47:59 | 显示全部楼层

现代白话文的译本(网上资料,不知道译者是哪位),可作比较。

《茶花女》(节选)

25-26

今天是十二月十五日,我已经病了三四天了。今天早晨我躺在床上,天色阴沉,我心情忧郁;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在想您,阿尔芒。而您呢,我在写这几行字的时候,您在哪里啊?有人告诉我说,您在离巴黎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您已经忘记了玛格丽特。总之,愿您幸福,我一生中仅有的一些欢乐时刻是您给我的。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要把我过去的行为给您作一番解释,我已经给您写过一封信了,但是一封由我这样一个姑娘写的信,很可能被看作是满纸谎言;除非我死了,由于死亡的权威而使这封信神圣化;除非这不是一封普通的信,而是一份忏悔书,才会有人相信。

今天我病了,我可能就此一病至死。因为我一直预感到我的寿命不会太长了。我母亲是生肺病死的,这种病是她留给我的唯一遗产;而我那一贯的生活方式只会使我的病加重。我不愿意悄悄死去而不让您弄清楚关于我的一切事情,万一您回来的时候,您还在留恋那个您离开以前爱过的那个可怜姑娘的话。

以下就是这封信的内容,为了给我的辩解提供一个新的证明,我是非常高兴把它再写一遍的。

阿尔芒,您还记得吗?在布吉瓦尔的时候,您父亲到来的消息是怎样把我们吓了一跳的吧;您还记得您父亲的到来引起我不由自主的恐惧吧;您还记得您在当天晚上讲给我听的关于您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情吧。

第二天,当您还在巴黎等着您父亲、可是总不见他回来的时候,一个男子来到我家里,交给我一封迪瓦尔先生的来信。

这封信我现在附在这里,它措辞极其严肃地要求我第二天借故把您遣开,以便接待您的父亲;您父亲有话要和我谈,他特别叮嘱我一点也不要把他的举动讲给您听。

您还记得在您回来以后,我是怎样坚持要您第二天再到巴黎去的吧。

您走了一个小时以后,您父亲就来了。他严峻的脸色给我的印象也不用我对您多说了。您父亲满脑子都是旧观念,他认为凡是妓女都是一些没有心肝、没有理性的生物,她们是一架榨钱的机器,就像钢铁铸成的机器一样,随时随地都会把递东西给它的手压断,毫不留情、不分好歹地粉碎保养它和驱使它的人。

您父亲为了要我同意接待他,写了一封很得体的信给我;但他来了以后却不像他信上所写的那样客气。谈话开始的时候,他盛气凌人,傲慢无礼,甚至还带着威胁的口吻,以致我不得不让他明白这是在我的家里,要不是为了我对他的儿子有真挚的感情,我才没有必要向他报告我的私生活呢。

迪瓦尔先生稍许平静了一些,不过他还是对我说他不能再听任他儿子为我弄得倾家荡产。他说我长得漂亮,这是事实,但是不论我怎么漂亮,也不应该凭借我的姿色去挥霍无度,去牺牲一个年轻人的前途。

对这个问题只能用一件事来回答,是不是?我只有提出证据说明,自从我成为您的情妇以来,为了对您保持忠实,而又不再向您要求过超出您经济能力的钱财,我不惜作出了一切牺牲。我拿出当票来给他看,有些我不能典当的东西我卖掉了,我把买主的收条给他看,我还告诉您父亲,为了跟您同居而又不要成为您一个过重的负担,我已经决定变卖我的家具来还债。我把我们的幸福,您对我讲过的一个比较平静和比较幸福的生活讲给他听,他终于明白了,把手伸向我,要我原谅他开始时对我耍的态度。

接着他对我说:“那么,夫人,这样的话我就不是用指责和威胁,而是用请求来请您作出一种牺牲,这种牺牲比您已经为我儿子所作的牺牲还要大。”

我一听这个开场白就全身颤抖。

您父亲向我走来,握住我两只手,亲切地接着说:

“我的孩子,请您别把我就要跟您讲的话往坏的方面想;不过您要懂得生活对于心灵有时是残酷的,但这是一种需要,所以必须忍受。您心地好,您的灵魂里有很多善良的想法是一般女人所没有的,她们也许看不起您,但却及不上您。不过请您想一想,一个人除了情妇之外还有家庭;除了爱情之外还有责任;要想到一个人在生活中经过了充满激情的阶段以后就到了需要受人尊敬的阶段,这就需要有一个稳固的靠得住的地位。我儿子没有财产,然而他准备把他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财产过户给您。如果他接受了您即将作出的牺牲,他也许出于荣誉和尊严就要把他这笔财产给您作为报答。您有了这笔财产,生活就永远不会受苦。但是您的这种牺牲他不能接受,因为社会不了解您,人们会以为同意接受您的牺牲可能出自于一个不光彩的原因,以致玷辱我家的门楣。人们可不管阿尔芒是不是爱您,您是不是爱他;人们可不管这种相互之间的爱情对他是不是一种幸福,对您是不是说明在重新做人;人们只看到一件事,就是阿尔芒·迪瓦尔竟然能容忍一个妓女,我的孩子,请原谅我不得不对您说的这些话,容忍一个妓女为了他而把所有的东西统统卖掉。往后的日子就是埋怨和懊悔,相信这句话吧,对您和别人都一样,你们两个人就套上了一条你们永远不能砸碎的锁链。那时候你们怎么办呢?你们的青春将要消逝,我儿子的前途将被断送;而我,他的父亲,我原来等待着两个孩子的报答,却只能有一个孩子来报答我了。

“您年轻漂亮,生活会给您安慰的;您是高贵的,做一件好事可以赎清您很多过去的罪过。阿尔芒认识您才六个月,他就忘记了我。我给他写了四封信,他一次也没有想到写回信给我,也许我死了他还不知道呢!

“阿尔芒是那么爱您,不管您怎样下决心今后不再像过去那样生活,他也决不会因他的景况不佳而让您过苦日子的,而清苦生活跟您的美貌是不相称的。到那时候,谁知道他会干出些什么事来!我知道他已经在赌钱了,我也知道他没有对您讲过;但是他很可能在感情冲动的时候,把我多年积蓄起来的钱输掉一部分。这些钱是为了替我女儿置嫁妆,也是为了阿尔芒,也是为了我老来能有一个安静的晚年而储存起来的,还得准备对付其他可能发生的意外事情。

“再说您是不是可以肯定您再也不会留恋为了他而抛弃的那种生活呢?您过去是爱他的,您是不是能肯定以后决不再爱别人呢?随着年龄的增长,如果爱情的梦想让位于对事业的勃勃雄心,你们的关系就会给您情人的生活带来某些您可能无法逾越的障碍,到那时候,难道您不觉得痛苦吗?夫人,这一切您要考虑考虑,您爱阿尔芒,您就只能用这个方式向他证明您的爱情:为他的前途而牺牲您的爱情。现在还没有发生什么不幸的事,但是以后会发生的,可能比我预料的还要糟。阿尔芒可能会嫉妒一个曾经爱过您的人,他会向他挑衅,会和他决斗,最后他还会被杀死。您想想,到那时候,在我面前,在这个要求您为他儿子生命负责的父亲面前,您将会感到多么痛苦啊!

“总之,我的孩子,把一切全告诉了您吧,因为我还没有把一切全说出来,要知道我是为什么到巴黎来的,我有一个女儿,我刚才跟您提到过她,她年轻漂亮,像一个天使那样纯洁。她在恋爱,她同样也在把这种爱情当作她一生的美梦。我把这一切都写信告诉阿尔芒了,但是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您身上,他没有给我写回信。现在我的女儿快要结婚了,她要嫁给她心爱的男人,她要走进一个体面的家庭,这个家庭希望能门当户对。我未来的女婿家庭知道了阿尔芒在巴黎的行为,向我宣称,如果阿尔芒继续这样生活下去,他们将收回前言。一个女孩子的前途就掌握在您手里了,她可从来没有冒犯过您啊,而且她是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的。

“您有权利去破坏她未来的美好生活吗?您下得了手吗?既然您爱阿尔芒,既然您痛悔前非,玛格丽特,把我女儿的幸福给我吧。”

我的朋友,面对这些过去我也曾反复考虑过的情况,我只能吞声饮泣,而且这些事情出自于您父亲嘴里,这就更加证明了它们是非常现实的。我心里想着所有那些您父亲已经多次到了嘴边,但又不敢对我讲的话:我只不过是一个妓女,不管我讲得多么有理,这种关系看起来总是像一种自私的打算;我过去的生活已经使我没有权利来梦想这样的未来,那么我必须对我的习惯和名誉所造成的后果承担责任。总之,我爱您,阿尔芒。迪瓦尔先生对我像父亲般的态度,我对他产生了纯洁的感情,我就要赢得的这个正直的老人对我的尊敬,我相信以后也必定会得到的您对我的尊敬,所有这一切都在我心里激起了一个崇高的思想,这些思想使我在自己心目中变得有了价值,并使我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圣洁的自豪感。当我想到这个为了他儿子的前途而向我恳求的老年人,有一天会告诉他女儿要把我的名字当作一个神秘的朋友的名字来祈祷,我的思想境界就与过去截然不同了,我的内心充满了骄傲。

一时的狂热可能夸大了这些印象的真实性,但这就是我当时的真实想法。朋友,对和您一起度过的幸福日子的回忆也在从另一边劝我,但有了这些新的感情以后,我也就顾不上这些劝告了。

“好吧,先生,”我抹着眼泪对您父亲说,“您相信我爱您的儿子吗?”

“相信的。”迪瓦尔先生说。

“是一种无私的爱情吗?”

“是的。”

“我曾经把这种爱情看作我生活的希望,梦想和安慰。您相信吗?”

“完全相信。”

“那么先生,就像吻您女儿那样地吻我吧,我向您发誓。这个我所得到的唯一真正纯洁的吻会给我战胜爱情的力量,一个星期以内,您儿子就会回到您身边,他可能会难受一个时期,但他从此就得救了。”

“您是一位高贵的姑娘。”您父亲吻着我的前额说,“您要做的是一件天主也会赞许的事,但是我很怕您对我儿子将毫无办法。”

“喔,请放心,先生,他会恨我的。”

我们之间必须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为了我,也为了您。

我写信给普律当丝,告诉她我接受了N伯爵先生的要求,要她去对伯爵说,我将和他们两人一起吃夜宵。

我封好信,也不跟您父亲说里面写了些什么,我请他到巴黎以后叫人把这封信按地址送去。

不过他还是问我信里写了些什么?

“写的是您儿子的幸福。”我回答他说。

您父亲最后又吻了我一次。我感到有两滴感激的泪珠滴落在我的前额上,这两滴泪珠就像对我过去所犯的错误的洗礼。就在我刚才同意委身于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一想到用这个新的错误所赎回的东西时我自豪得满脸生光。

这是非常自然的,阿尔芒;您曾经跟我讲过您父亲是世界上最正直的人。

迪瓦尔先生坐上马车走了。

可我毕竟是个女人,当我重新看见您时,我忍不住哭了,但是我没有动摇。

今天我病倒在床上,也许要到死才能离开这张床。我心里在想:“我做得对吗?”

当我们不得不离别的时刻越来越近时,我的感受您是亲眼看到的。您父亲已经不在那里,没有人支持我了。一想到您要恨我,要看不起我,我有多么惊慌啊,有一忽儿我几乎要把一切都说给您听了。

有一件事您可能不会相信,阿尔芒,这就是我请求天主给我力量。天主赐给了我向他祈求的力量,这就证明了他接受了我的牺牲。

在那次吃夜宵的时候,我还是需要有人帮助,因为我不愿意知道我要做些什么,我多么怕我会失掉勇气啊!

有谁会相信我,玛格丽特·戈蒂埃,在想到又要有一个新情人的时候,竟然会如此的悲伤?

为了忘却一切,我喝了好多酒,第二天醒来时我睡在伯爵的床上。

这就是全部事实真相,朋友,请您评判吧。原谅我吧,就像我已经原谅了您从那天起所给我的一切苦难一样。

在那决定命运的一夜以后所发生的事情,您跟我一样清楚,但是在我们分离以后我所受的痛苦您却是不知道,也是您想象不到的。

我知道您父亲已把您带走,但是我不太相信您能离开我而长期这样生活下去,那天我在香榭丽舍大街遇到您时我很激动,但是我并不感到意外。

然后就开始了那一连串的日子,在那些日子里您每天都要想出点新花样来侮辱我,这些侮辱可以说我都愉快地接受了,因为除了这种侮辱是您始终爱我的证据以外,我似乎觉得您越是折磨我,等到您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在您眼里也就会显得越加崇高。

不要为我这种愉快的牺牲精神感到惊奇,阿尔芒,您以前对我的爱情已经把我的心灵向着崇高的激情打开了。

但是我不是一下子就这样坚强的。

在我为您作出牺牲和您回来之间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为了不让自己发疯,为了在我投入的那种生活中去自我麻醉,我需要求助于肉体上的疲劳。普律当丝已经对您讲了,是不是?我一直像在过节一样,我参加所有的舞会和宴饮。

在这样过度的纵情欢乐之后,我多么希望自己快些死去;而且,我相信这个愿望不久就会实现的,我的健康无疑是越来越糟了。在我请迪韦尔诺瓦太太来向您求饶的时候,我在肉体上和灵魂上都已极度衰竭。

阿尔芒,我不想向您提起,在我最后一次向您证明我对您的爱情时,您是怎样报答我的,您又是用什么样的凌辱来把这个女人赶出巴黎的。这个垂死的女人在听到您向她要求一夜恩爱的声音时感到无法拒绝,她像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曾一时以为这个夜晚可以把过去和现在重新连接起来。阿尔芒,您有权做您做过的事,别人在我那里过夜,出的价钱并不总是那么高的!

于是我抛弃了一切,奥林普在N先生身边代替了我,有人对我说,她已经告诉了他我离开巴黎的原因。G伯爵在伦敦,他这种人对于跟像我这样的姑娘的爱情关系只不过看作一种愉快的消遣。他和跟他相好过的女人总是保持着朋友关系,既不怀恨在心,也不争风吃醋,总之他是一位阔老爷,他只向我们打开他心灵的一角,但是他的钱包倒是向我们敞开的。我立即想到了他,就去找了他,他非常殷勤地接待了我,但是他在那边已经有了一个情妇,是一个上流社会的女人。他怕与我之间的事情张扬出去对他不利,便把我介绍给了他的朋友们。他们请我吃夜宵,吃过夜宵,其中有一个人就把我带走了。

您要我怎么办呢,我的朋友?

自杀吗?这可能给您应该是幸福的一生带来不必要的内疚;再说,一个快要死的人为什么还要自杀呢?

我成了没有灵魂的躯壳,没有思想的东西,我行尸走肉般地过了一段时期这样的生活,随后我又回到巴黎,打听您的消息,这我才知道您已经出远门去了。我得不到任何支持,我的生活又恢复到两年前我认识您时一样了,我想再把公爵找回来,但是我过分地伤了这个人的心,而老年人都是没有耐心的,大概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不是长生不老的。我的病况日益严重,我脸色苍白,我心情悲痛,我越来越瘦,购买爱情的男人在取货以前是要先看看货色的。巴黎有的是比我健康、比我丰满的女人,大家有点把我忘记了,这些就是今天以前发生的事情。

现在我已经完全病倒了。我已写信给公爵问他要钱,因为我已经没有钱了,而债主们都来了,他们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带着借据逼我还帐。公爵会给我回信吗?阿尔芒,您为什么不在巴黎啊!如果您在的话,您会来看我的,您来了会使我得到安慰。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14-11-9 23:59:09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有趣的话题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小黑屋|手机版|水云间

GMT+8, 2025-5-14 17:28 , Processed in 0.076011 second(s), 19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