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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字] 红楼后四十回读书琐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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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1 18:50: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八十一、八十二回

至八十一回,大约心里先存了不是,一字一句都只觉别扭,依稀不似雪芹口吻。描写亦觉粗疏,别提前后照应得奇怪:怎么前儿还写贾政年迈,将功名心灰了大半,不逼宝玉举业,这里又"奉严词两番入家塾"?黛玉怎么忽说出"你既要取功名"的话来?纵如此,但笔法声气,雪芹外仍不能作他人想。张爱玲忌其直露,以为病潇湘是不能惊噩梦的,故是俗子伪作。然小说煞尾时,伏线尽显,也不谓不合理。且只看颦儿惊梦一段的收束,"那窗上的纸,隔着屉子,渐渐的透进清光来",真是大家手笔。随便一个酸腐文人能续成这样,我倒不信。一般小说如«花月痕»,也翻过一翻,简直读不了。可见小说的难作。若要凭空续写,与前八十回还一气儿、无大破绽,难乎其难。«红楼»续作也多,我见过一二,但当时年纪小,也不能明白。只不信一个,他人仿而能尽似曹腔者。江淹拟古能乱真,但那不过数十字。小说么,我是不信的。不谈考证,只据文本,大约是这么个想法。但才看到八十二回,后面另有感想,再说了。姑且存之。

 

八十三回

«红楼»八十回以后,世人尽往大处看去,故道有悖曹公原旨,我却细眼观小处,如黛玉闻窗外婆子浑骂声,一重心魔未歇,一重心魔又起,多疑多惧,的是黛玉;又如缠绵病榻时,"觉得园里头平日只见寂寞,如今躺在床上,偏听得风声,虫鸣声,鸟语声,人走的脚步声,又像远远的孩子们的啼哭声,一阵一阵的聒噪的烦躁起来",淡淡几笔写来,何只是如临其境,竟是人人皆有却不曾道得的寻常事为他所道着了,倒教我想到那年秋天病中的形景来。我似乎也并不是经了这风声虫鸣声鸟语声,但想来倒像都经了一样;心绪也不如颦儿萧索,但想来倒像真这样萧索。小说佳处,作幻为真,此一笔,极矣!随便一个谁能补成这样,我只不信。偏不信时,却见王大夫不急不缓抖起药方来,又与贾琏论起用药来,竟是莫名一个闲笔,无趣得很。前面有回宝玉论虎狼药,伏尤二娘落胎一事。这难道也伏后文不成?只是再无趣不过的,像«镜花缘»的单为炫耀学问了。后面周瑞家的述坊铺间的流言与凤姐听,倒是很好,与前八十回种种言谈都还一气。这荆棘似的日子,夜来枕上翻两页书只是不易。章回未竟,人已倦倦矣。况明日当早起。一二感慨,草草就之,待来日审视罢。

 

且说八十三回,省宫闱一节极没意思,大约知道那些规矩罢了。元妃好容易说两句"不比小家子"的话,原该照应前文大观园省亲时的几滴泪水,再发挥一二,如谶语悲音,暗合贾家将败的形景----我一颗心吊得老高,只盼出彩好文,竟一个没有,草草省完了作罢。还不如夏金桂撒泼浑骂来得活,真有点前八十回的味道----虽则也稍嫌不足。我纳罕的是,宝钗那样机敏难犯一个人,在这却只有吞声的份。为薛姨妈着想么?看来如此。我欢喜这个宝钗,并不是无情也动人的。只是夏金桂那样的人,旧时来说,与她争衅岂不自辱身份。况宝钗又恰是个最重身份的。这也是一理。这里薛姨妈也确是薛姨妈。尤喜这个"不是我护着自己的女孩儿",哎哟哟,初时只是笑,回转一想,竟大有慨叹。薛姨妈也算明理的了,宝钗这样孩子就该是他这样母亲教导出来的。

 

八十七回

一、宝钗送来给黛玉的书子很是奇怪。"惨祸飞灾""愁绪何堪"都不像宝钗言语。更兼赋骚体诗。那怕这时薛蟠流放,情有可原。但就觉极突兀。况宝钗此时与宝玉亲事已定,素日黛玉的心思都很明白。寄这个书子,原是以遗知音的意思。可那有这样待知音的道理。我好容易对宝钗另眼相看,此处又疑惑起来。

二、半章写黛玉,黛玉的形象却很模糊。因湘云说起南边的话,想的那些又是奇怪。第一伤刻露,第二嫌矫情。黛玉从前怎样,都不至矫情。连"惟我独尊""不知前生作了什么罪孽,今生这样孤凄"这样的话都道出来了,直坠入俗套也。颦儿焉能如此!

三、黛玉因成日里药气培着,似素不燃香。这里竟有"添香"一处,怪哉。

 

四、黛玉"才要拿本书看,只听得园内的风自西边直透到东边,穿过树枝,都在那里唏(口留)哗喇不住的响。一回儿,檐下的铁马也只管叮叮当当的乱敲起来"。我不妨夸张些说,小说里最好的景语莫过如此了。看似平淡最奇崛,却是后四十回里第三处,我最激赏的地方了。

五、黛玉拣衣裳穿,却见了"宝玉病时送来的旧手帕""那剪破了的香囊扇袋并宝玉通灵玉上的穗子"。这一处呼应设得极好。别说颦儿,就是我这看书人也是无限唏嘘。所夹韵文"失意人""新啼痕"二句也还应景。只是仍嫌结得草草。
六、妙玉那半章好,顺承栊翠庵吃茶寻梅而来,又应妙玉判词"云空未必空"。笔法稍可追蹑前八十回踪迹。

 

八十八回

一、惜春抄经这段还有些谱。前头惜春俱是暗线,这两回越发明了。但鸳鸯说了个"前世",上回黛玉那里也说了一个。这两个字,前八十回里倒不见人言语思想里带出过。前八十回只处处是历世结案,回归离恨的观念,却并不见这种"前世今生"论调的影子。此处当阙疑。

二、"博庭欢宝玉赞孤儿",贾母言语也还一气,宝玉却整个儿莫名其妙,一点宝玉的影子都没了。前几回才为黛玉说了几句功名的话,便"不甚入耳",这里自己倒说起"大出息"的字眼来了。李纨呼"宝叔叔"也是奇怪。原是这样称呼,但看来就是别扭。也不止这一处。湘云前称黛玉"林姐姐"也是。但前八十回里有一处应了(如没记错,是呼"二哥哥""爱哥哥"那一章),这也罢了。真不知是不我多怪了,姑且存之,往后看去再说罢。

 

三、后半段"鞭悍仆"草草,究竟也不见仆怎样悍了,家法怎样正了。下人背地里的议论与前妙玉事笔法相似。但微觉直露。再后面凤姐儿与贾芸的一场戏,凤姐儿声气也不似从前,一点尖利劲儿都没了,温温呵呵,有理说理,人物立刻模糊下去了。倒是小红露了脸,真敢。疑神疑鬼一节暂不知何意,待看下去再说。

 

八十九回

这一回纯写宝黛,很好。"颦卿绝粒"对应前面"情辞试莽玉",堪堪是情之所起,一往而深。很好。这也不枉了。

 

九十回

黛玉病得这样光景,倒不提宝玉一笔。怪了。侍书与雪雁私语,澄清风言,倒似前八十回的写法。雪雁那一声"白白的送了我们这一位的命了"如闻耳际。后四十回语言常嫌平庸滞涩,无表现力,以至常常人物模糊,情节呆板。这一处却还好。紫鹃"索性逼死他就完了"也好,是紫鹃的声气。紫鹃服侍黛玉喝水写得很细,见得情谊。

黛玉病渐减退。紫鹃雪雁闲话。紫鹃果提及那年试探宝玉的事,照应过去。雪雁"就是宝玉娶了别的人家儿的姑娘,我亲见他在那里结亲,我也再不露一句话了",即如谶语,伏下后文。一丝不乱。

黛玉这一病,倒露出痕迹。众人起疑。当年送帕题帕时所思所惧,真个成真了。贾母一番言语,"乖僻""不是有寿的"云云,确是在理。何况又有打理家族的考虑。只是贾母倒像白疼了黛玉一场,"再没有先是外人后是自己的",这话真真冷酷,教人寒心。正应了黛玉那一场梦。

 

后四十回以来,第一个好看的却是薛家事,为其波澜时兴,是容易写好看的地方。岫烟也算半个薛家人,这段"失绵衣"虽很平常,但岫烟与凤姐大抵形景都写出来了,写得很沉稳,与前头呼应。

"送果品"一节,首写薛蝌。忠厚洁净倒见得二三分,只是怯懦了些。宝蟾最是活灵活现。隐在其后的夏金桂,真有潘金莲的影子。果然都占了个""字的人。

另,一时看得兴起,三页两页乱翻去,忽觉这«红楼梦»很有意思,故事叙得极对称,像轻飘飘一张泥金纸笺,可对折起来,一半合着另一半似的。这个意思先存在这里,看下去再说。

 楼主| 发表于 2013-7-21 18:51:45 | 显示全部楼层

九十四回

这一回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水月庵的事只是馒头庵的一个前奏。闹了半天,仿佛是不了了之。贾政难得管点事,又再三再四打岔了,竟没管成。贾琏那个不担干系的想头,与凤姐还真一模一样。王夫人这么个糊涂人,这事上倒还周密果决,又一贯的佛心。虽不知到底结果如何——贴帖儿的人也不知查到没,那些女孩子能够回家不能,未知着落”——这起事也算是圆满了结。

然后另起笔写宝玉婚事。后四十回正面写宝黛感情原就不多,一写往往还不像。倒是围绕宝玉婚事,几枝笔变幻来写居多。这里紫鹃写得很好,先一个假意道,真是一贯为宝黛操心模样,可与前面几处(如叫薛姨妈回老太太定宝黛婚事等)参看;后一段想法,真是道尽了宝黛二人,也道尽了他自己。这么些丫头里,只紫鹃一个,明白又可爱。袭人是明白而可厌,应了紫鹃"天下莫非只有一个宝玉,你也想他,我也想他"这话。再与鸳鸯先前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参看,比下多少人去。后面黛玉随口一问,心事尽出,那一啐很得神韵。

贾母赏花妖,黛玉殷勤得可疑,为了讨喜,面子里子都不要了。虽有可原,看去只是纳罕。稍一笔写探春,那个精明劲儿,很像。贾赦、贾政、贾母围绕这花,一人一句话儿接递,倒尽见各人形景。尤其贾母不愧是贾母,若有好事,你们享去;若是不好,我一个人当去,真是风范。日后抄家,亏有贾母,此处已见先兆。贾母命作诗很是奇怪,向来宝玉老子叫他作诗,贾母第一个护着。这也罢了,还说叫林姑娘给你们改改,简直古怪至极。李纨探春的玩笑叫人喜欢。至于作诗,环、兰二人这样写也罢了。宝玉一副汲汲献勤的样儿,真令人一阵抖索。前面宝玉孝顺,也止于红梅供瓶。这里的兴头,哎呀,毁了。后面一段宝玉心里喜而悲,悲而喜,简直就是紫鹃想的见一个爱一个”“贪多嚼不烂的德性。我虽不喜欢,但也不得不承认,宝玉这里写得倒像。只是因晴雯的死,见出可恶起来。最后补写一笔凤姐,那股子精明,又把探春比下去了。贾母的忘了”“还是他想得到,大约是指宝玉婚事。平儿私与袭人说的一笔,真好,是写书人厉害所在。

失玉的大风波起来了。这半回写得井井有条,真没话说。这一来,前头的小打小闹都黯然失色,真正的骤雨将来。

 

九十五回

初写焙茗回来,乱说一通当铺里三五百钱小玉的事。真是病急乱投医。倒大家笑起来,不知笑得是不是这个;想了一想,又不知想的什么。这笑还是古怪。但这处闲笔,略略一带,倒很有意思。失玉的焦灼仿佛也缓了几分。

然后是岫烟去请妙玉扶乩。这一段写得很好。妙玉的冷笑,活灵活现。而写岫烟解释时,不说宝玉失玉事,只说袭人等性命关系,暗遮一笔。妙玉果然活动。乩语真好,一部书前事后事都说尽了。众姐妹解语也好,一递一句,依稀诗社盛时。黛玉这心里一悲一喜,好固然是好,只是疑惑,前面仿佛少有这样直接的心理描写,也记不真了。心理描写,该有还是不该有。没有,便高明,有,便嫌直露,不高明了么。这都姑存之,惟等回头看时,再作比较。但我喜欢他这一悲一喜,因其写得真。

忽写王子腾升官。也是一个伏笔。这里叫人佩服作者本事,不为伏笔,而是写出生活的质地。

元妃薨逝,算是应了判词。其他没什么可说的。

失了玉,宝玉渐痴傻起来。这一段黛玉也好,宝钗也罢,真真都被那劳什子有亲事便不应见面的规矩禁住了。探春一笔点得好,他是为家道不祥。这确是一贯的探春。惟有袭人,这一段叫人暗服。我是最不喜他的,看到这里也算明白他判词里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那股子叹惋之意。纵使袭人不好处令人烦厌,但他待宝玉还是没得说的。贾母知晓失玉事后,那一番反应,也很是贾母。失玉这个事,是个大关节。从前到后,曲曲折折,众人反应,一一都很像样。看了只觉是前八十回的手笔。但不足处,是前头遇事必显人。这里看着热闹,众人也各有表现,但没特特显出谁来。如抄家显出探春那样。王夫人这里倒镇定多了,但也无深刻印象。贾政知晓丢玉,第一不是担心儿子,却说家道该衰”“成何道理,按他想法也有理,只是太无情了些。假玉的事写得很好。众人看着都是像是像的,宝玉却睡眼朦胧,接在手里也没瞧,便往地下一撂。这一撂真好。王夫人这里解释也好,果然是娘亲。贾母一头很明白事理,一头也很有慈心,并不是作假。都说后四十回他最得风采,也不是平白话。

下回就是掉包计了。再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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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21 19:05:0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从前同白水老师提过的,《红楼梦》后四十回的读书笔记。那时候,大约每日复习德语到十点,然后看一章红楼。之后在枕上用手机记下一点感想。我这手机不好使,超过一定字数就不能显示了,所以其中一些写到半截就完了,其实是数据遗失了。这样几次以后,我就开始用电脑写。所以九十四回、九十五回一说就没完。原本计划六月能看完,后来种种俗事,耽误了。稍稍一看,也很多了,不如就先贴来。一个讨论之后再继续读,或许有新的见解;二是我对这些琐记也很存疑,读书笔记应该读点什么呢,还有哪些缺陷,这些希望大家多多指正。

另外,我想,除非对后四十回很熟,不然以这些文字的琐碎程度,怕是很难读下去。就当抛砖引玉,有兴趣者可找出原文章回来一一重温。文字风格的话,因为读完即写,不免又沾带了一点气息。这些可能都造成一些阅读的不便,请大家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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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6 15:42:2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帖子我前两天看了一眼,就像你说的,你这个帖子,对读者要求很高,如果不是对后四十回非常熟,读起来会有困难。其实你这些“琐记”,如果夹在原文中以夹批或眉批的形式端出来,会更好一些。

 

后四十回的文字总体上不如前八十回,这差不多是公论,争议是差距有多大。主张后四十回就是雪芹手笔的,如高阳,就认为差距没有人们说的那样大,并且认为红楼梦不待八十一回文笔始走弱,实际上五十三回以后,文字就慢慢地不行了;一口咬定后四十回是高鹗狗尾续貂(而且据说背后还有乾隆与和珅指使)的,如周汝昌,则对后四十回破口大骂,简直一无是处,无恶不归之。持折中态度的是,认为后四十回虽不如前八十回,但也尚有可观之处,如最早考订出续书问题的胡适就持此看法。当然这可观之处的多寡以及何处可观、可观到什么程度,这都有争论,由此还有人主张,后四十回中部分内容是雪芹手笔的。总之,《红楼梦》的作者问题是无底洞,仅凭现有的材料,永远无解。至于据文笔好坏来判定是不是雪芹所作,这不是种很有说服力的做法,当年很多学界中人就是这么论证的,当年我就表示怀疑、反对,因为,古代小说经他人修改后出转精的例子并不少,《三国》,《水浒》,都是先例,这两部名著的最初写订者(罗贯中?施耐庵?)均非庸手,但后人对其文字均有精彩修改。又何况,《红楼梦》后四十回文字固有颇精彩者,但也有拙劣得实在令人难解之处。更更何况,对某处文字优劣的看法,往往言人人殊,一人觉得非常高妙的,在另一人眼中,倒可能正见其拙劣。所以谈作者问题,只怕还得有硬证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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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26 17:35:1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白水 于 2013-7-26 15:42 发表 这个帖子我前两天看了一眼,就像你说的,你这个帖子,对读者要求很高,如果不是对后四十回非常熟,读起来会有困难。其实你这些“琐记”,如果夹在原文中以夹批或眉批的形式端出来,会更好一些。   后四十回的 ...

呵呵,老师说得是。其实只是当文学作品来读的,不想却掺杂到学术问题上了。还是回来看看写法,才是力所能及又有意思的事呢。

[ 本帖最后由 行香子 于 2013-7-26 17:3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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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6 21:49:13 | 显示全部楼层
林语堂关于后四十回是否为他人续作的一些观点(主要是和胡适的争论)我个人比较认同。他说古今中外的大作,要没了后三分之一,令人续写,简直就是impossible mission,我以为有一定道理;而更有道理的,我以为是他说没了这后四十回,红楼梦根本就难以成为一部名著,更不要说能和世界上一流巨著相提并论的巨著;此外,高鹗说从鼓担上偶得续书,胡适说天下哪有这等事,林便反问天下怎么就不可能有这等事?问得也颇有道理。当然,这些也只是推测,这后四十回究竟是谁所作本来就是一个事实判断,还需要事实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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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26 22:56:4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剩翼 于 2013-7-26 21:49 发表 林语堂关于后四十回是否为他人续作的一些观点(主要是和胡适的争论)我个人比较认同。他说古今中外的大作,要没了后三分之一,令人续写,简直就是impossible mission,我以为有一定道理;而更有道理的,我以为是他说 ...
剩翼兄说得是。几年前,我先读了一些周汝昌的评论,然后读的林语堂的评论,也觉得林更中肯。
[ 本帖最后由 行香子 于 2013-7-26 22: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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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7 07: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剩翼 于 2013-7-26 21:49 发表
林语堂关于后四十回是否为他人续作的一些观点(主要是和胡适的争论)我个人比较认同。他说古今中外的大作,要没了后三分之一,令人续写,简直就是impossible mission,我以为有一定道理;而更有道理的,我以为是他说没了这后四十回,红楼梦根本就难以成为一部名著,更不要说能和世界上一流巨著相提并论的巨著;此外,高鹗说从鼓担上偶得续书,胡适说天下哪有这等事,林便反问天下怎么就不可能有这等事?问得也颇有道理。当然,这些也只是推测,这后四十回究竟是谁所作本来就是一个事实判断,还需要事实证明。

 

 

没有后三分之一,也还是可以续写的,今人不就有抛开现有的后四十回,按照据说是红学家研究出来的曹雪芹的本意续写出来的东西么?不过多数都没法看。林语堂在这个问题上,更有力的质疑是,按照程伟元、高鹗序的说法,如果定指这后四十回是高鹗所续,那么这后四十回就是高鹗在一年内续成的了。虽说这后四十回不如前八十回,但如果是仅一年内就续成这种水准,那不但不能说高拙劣,倒见出高是了不起的、不可思议的奇才了(大意如此,非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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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7 10:49:3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白水 于 2013-7-27 07:13 发表     没有后三分之一,也还是可以续写的,今人不就有抛开现有的后四十回,按照据说是红学家研究出来的曹雪芹的本意续写出来的东西么?不过多数都没法看。林语堂在这个问题上,更有力的质疑是,按照程伟 ...

诚然,非要续的话,哪里就不可能呢。关于续写,抛开风格和有无脚本不谈,但说情节,我觉得有些作品是方便续写的,有些则难度很大;我认为故事情节可以看做一种“波”,越是频率低、波幅小的,越不容易续写,频率高、波幅大的反而容易,因为这样的波,从形象上,少一两个波峰波谷一般看不出来,红楼梦本身可看做一个大波幅的巨波,但这个巨波是由很多低频小波幅的波组成的,少一两个,曲线平了,或者断了,看着就很突兀,因此难度比较大,续写红楼梦的难处不在大趋势,而在小情节。而譬如一般的通俗小说,特别是惊险小说,要知道构思的话,续出来反而容易,或者说可能更容易“像个样子”。

我看过的红学论述不多,综合起来来看我个人觉得这后四十回,是某一或某些非程、高的第三者在曹的草稿基础上续写的可能性比较大,程、高在此基础上又做些修订也是可能的。不过,这些包括白水兄你提到的林语堂的质疑,毕竟只是从常理推测,这个问题到底需要事实证据。

另外,索隐派也好、新红学也好,他们的一些典型论述,我觉得其实算是以红楼梦这部文学作品为脚本进行的一些“史学研究”,乃至文学创作,而不是就文字本身进行的文学研究,行香子在这里谈到的一些文字上的感触,我倒是觉得更有现实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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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8 10:17:1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剩翼 于 2013-7-27 10:49 发表
诚然,非要续的话,哪里就不可能呢。关于续写,抛开风格和有无脚本不谈,但说情节,我觉得有些作品是方便续写的,有些则难度很大;我认为故事情节可以看做一种“波”,越是频率低、波幅小的,越不容易续写,频率高、波幅大的反而容易,因为这样的波,从形象上,少一两个波峰波谷一般看不出来,红楼梦本身可看做一个大波幅的巨波,但这个巨波是由很多低频小波幅的波组成的,少一两个,曲线平了,或者断了,看着就很突兀,因此难度比较大,续写红楼梦的难处不在大趋势,而在小情节。而譬如一般的通俗小说,特别是惊险小说,要知道构思的话,续出来反而容易,或者说可能更容易“像个样子”。

我看过的红学论述不多,综合起来来看我个人觉得这后四十回,是某一或某些非程、高的第三者在曹的草稿基础上续写的可能性比较大,程、高在此基础上又做些修订也是可能的。不过,这些包括白水兄你提到的林语堂的质疑,毕竟只是从常理推测,这个问题到底需要事实证据。

另外,索隐派也好、新红学也好,他们的一些典型论述,我觉得其实算是以红楼梦这部文学作品为脚本进行的一些“史学研究”,乃至文学创作,而不是就文字本身进行的文学研究,行香子在这里谈到的一些文字上的感触,我倒是觉得更有现实价值。

 

你这个频率、波幅的说法很有意思,也颇能给我些启发:)

 

后四十回非高鹗所作,高只是做了类似于编辑的工作,现在差不多是学界的共识。所以《红楼梦》研究所前几年新出的一个版本,作者题署就是“曹雪芹著 无名氏续”。也因此,现在回过头来看林语堂当年从常理上提出的那个质疑,倒颇有几分先见之明了。

 

至于你说的第三点,“史学研究”和文学评论的关系,这个说起来还真有点复杂。从道理上来说,某段文字是否为曹所做、是否符合曹原意和它写的好不好,其实是不同的命题,不宜混着说,这也就是我反对以文字优劣来断作者问题的原因所在。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对文字做某些类型的局部赏析时,确实可以抛开作者问题。但如果从更广阔的视野来看《红楼梦》的文学鉴赏,问题就又没这么简单了,因为,毕竟,文学鉴赏并不仅仅局限于字句表现力,也还包括对人物刻画和作者用心的分析,等等,这时,能说作者问题无关紧要么?作者是像胡适说的,是个追怀繁华旧梦的公子,还是像蔡元培说的,是反清复明的志士,对如何阐释《红楼梦》的意义走向影响太大了。所以《红楼梦》的作者问题,成为新红学和索隐派两路兵家的必争之地,道理就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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