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者与六弦琴 怀抱我蓝色的吉他,我仿佛有了幻觉,仿佛拥有无帆的舟,可以一往无前的航行。 六弦和鸣,天地就是一望无际的蔷薇田。 今天我遇到一位歌者,流浪的歌者。他怀抱如我所拥有的那一把深蓝色吉他,在层叠的晚风中安然而歌。 我从来都觉得歌声是有优劣之分的,就像我一直就觉得少女要分美丑。好吧,那些博爱之心泛滥抑或是长着双特别会发现美的眼睛的评论家们想必会因此鄙夷我,没有办法,我就是这么个又世俗又刻薄的女人,而且我向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那些嚼着山珍海味的人想来可以安然的大谈山野谷蔬的好处,然而把着一碗粗粮稀饭坐在街边的陋民大约是没有批评大鱼大肉的资格吧。 于是我觉得刚才提到的那歌声是好的。 有一些人的歌声,说不出的,会让你更爱这世界。仿佛喝了一杯醇酒般的急于去证实一个更加繁华热烈的所在。这大概也是我刚提到的,幻觉吧。幻觉便如做梦,王小波说,做梦可以延展一个人的生命,一二十年的事只要一个小时的梦就可以了。这梦里如再有了歌声,便是不能言的奇谲诡美了吧。 我站在暮春的晚风里听他唱歌,我希望他只是唱歌,一句一句,一首一首,而不贩售他身边琴盒上摆着的CD片。其实这也不妨的,看惯了商流贾道,这样的售卖也不是多么不可接受。然而我只听到他的歌声,在晚风里。 我无比的怀念着那个年代,所说的白衣飘飘。然而现在也许仍是吧,我有些侥幸的说。在有一些人的有那么一些年中,他们像夏天早上从草坪升起的雾一样洁白得闪光,他们抚摸着怀中透明的梦想,像是安慰着一只有些躁动的猫。他们疯狂的快乐,然后放肆的哀伤,如同一群有翅膀的任性的精灵。他们执着于最初的爱情和无杂的梦想,然而最终陆续远离,彼此含泪道别。他们是我们。 是那把吉他唤醒了我对于这些的记忆,六根被汗水打湿的钢琴弦,无需刻意的呓语般的歌声。我想念着我自己的那一把,回忆着指尖和心底的疼痛,回忆那些不可重复的单纯的仰望。过往此时像入夜玫瑰色的海水一样翻涌不息,无数我在当时从未加以留意的影像如高速列车外的风景一般呼啸而过,最后定格在一个水泥篮球场,夏天,合欢四围。我无法想象那些与我们无关的少年在这里重复我们的悲喜,对不起,我不能。我总是这样自欺欺人,我以为一回头,站在那里的还是我们,十四岁的我和十四岁的你。 所以,今天,听着这个陌生的歌者和他的吉他时,我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