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原创]好文共欣赏（六）

不为

                                                      北京杂感

                                                         赵楚

       有些地方能让人想到一些事情，九月我在一天傍晚面对奥海和仰山的时候，似乎有一点开悟的感觉。我说似乎是因为我也不大明确我具体悟到了什么，或者说，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觉得很深度很清新却无法保证过去的十几年里我是否曾想到过。
       思想是一件很奇特的东西，就像康德说的，有时候拿语言和文字来重现总会觉得似是而非。
       似是而非，开悟所悟到的东西大概也是如此。从初中起我就试过在几分钟内锲而不舍地追问我为什么是我，这种情形往往会出现在刚洗完澡的浴室或者暖和了没多久的被窝，然后潮水般的怪异感觉就会裹挟着雾气或者睡意滚滚袭来。这种感觉到今天我也没说清楚过。
       不过，类似事情想多了倒是让人觉得活着真的没什么意思，当然我也怀疑过我是不是因为水平不够才没有想到活着的那么一点意思。直到后来看了孔子庄子和马克思，这种自我怀疑就此烟消云散——原来他们也没有我要的答案。室友有几本尼采的书但一开始我没准备看，因为尼采说过“要领悟别人的鲜血殊非易事，我憎恨懒惰的读者”，而我刚好有些懒散，尤其是被北京的风吹晕了脑袋之后。不过现在我想开了，因为我不相信尼采真能半夜提着斧头来找我。矛盾的是，疯子恐怕也说不清楚这事儿。
       昨天半夜和前辈们去西门外吃了一顿宵夜，笑师兄微醉之后总能在我把话题扯到诸如“家乡在哪”“怎么追姑娘”之类的时候牢牢的抓住人生观世界观这个中心。他告诉我说，对于这个世界，所有的学说只能让你明白“How？”，却不能让你清楚“Why？”。我觉得也是，不过，这些问题纠结了古往今来那么多人都没弄明白，我又何德何能去想透彻？
       我在想一些实在点的问题，事实上前面说到的开悟就是指这个。我在想，我今年十九了，前面过去了十九年整。里头有截止初二上学期的十三年半时间我就是浑浑噩噩在人生层面无欲无求，只是照着父母设定的程序走而已。后面五年半由于事儿琢磨多了、歪书看多了、各色人等见多了、群架干多了、现实打击多了以及青春叛逆了等诸多原因，我开始有了一些真正称得上个人精神的想法。这些想法不是说和别人有多大个不同，而是在于是自己相想通而不是别人灌的。但是这些想法和周围大多数人想让我走的道路太不同了。我后来跟别人提到过，像这样，大学毕业、找个工作，好好干活，结婚生子，有些钱有点地位然后退休养老等死???诸如此类，不觉得恐怖吗？《入殓师》里面说水里的鱼，“为了死亡而努力着”，让我听了很不是滋味。而且偏偏我又是这样一个纠结于“《中国国家地理》上介绍的那么多好看的地方都没去过你不觉得白活了吗？”的人。这种生活很安稳却没什么意思，或者说，很有意思但不是我想要的。
       干国庆志愿者的时候碰见一个同院的学姐，我跟她说，很多事情真要去做，从技术层面上讲难度并不大，比如想纹身、想流浪、想梅妻鹤子、想骑行天下等等，甚至这些也并不需要太多的钱。（起码比买套房便宜???其实世界上也不乏边环游世界边打工的人）但是，很多拥有这些想法的人最终没有去做。为什么？顾虑。你顾虑你的长辈、你的朋友，顾虑那个供你稳定成长了近二十年的小世界对你的看法和影响。出于此，你放弃了那个又放弃了这个，最后发现为别人活了这么多年。“我是在为你们而活”，巴金最后的抱怨放在这可能不太合适，但无奈就是无奈。
       张震岳有首歌叫《很难》，“谁不希望像飞鸟一样自由自在，谁不希望啊，谁不希望，只是很难???”
       《资本论》才读了个开头却让我想到了经济以外的某些事情：我为你们而活，然后你们赞誉我表扬我给我一些你们认为我想要的东西，精神上的、物质上的。
        一场人生的交易，买断梦想。
        假如我接受，一辈子就这样下去了。就像小贩卖给你的菜，你是退不回去了。即使我后悔我缅怀，我也只能拿钱换得几分貌似正经的精神毒品，在下班后的午夜吞吐享受，并在第二天忍受万蚁蚀心的痛苦。如此，装逼而矛盾。
        可是，假如我拒绝呢？
        我尝试过不要把这个世界看得太过功利而现实，以解救我于倒悬。结果是，不可能。我明白过来关于这个，不是说个人以不同角度看就会有不同观点的。即使天真如我，在顶着酷暑买了几天西瓜后我也只能说，生活，谁都他妈不容易！
        时隔多日我依然清晰记得高中同学苏某用过的签名档：当生活心怀歹毒地将一切都搞成了黑色幽默，我顺水推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流氓。
        流氓们总是能不择手段实现自己的夙愿的。
        十九年过去，黑色幽默我已经看出来了。而现在，我正在北京接受高等教育。

远风

QUOTE:

       干国庆志愿者的时候碰见一个同院的学姐，我跟她说，很多事情真要去做，从技术层面上讲难度并不大，比如想纹身、想流浪、想梅妻鹤子、想骑行天下等等，甚至这些也并不需要太多的钱。（起码比买套房便宜???其实世界上也不乏边环游世界边打工的人）但是，很多拥有这些想法的人最终没有去做。为什么？顾虑。你顾虑你的长辈、你的朋友，顾虑那个供你稳定成长了近二十年的小世界对你的看法和影响。出于此，你放弃了那个又放弃了这个，最后发现为别人活了这么多年。“我是在为你们而活”，巴金最后的抱怨放在这可能不太合适，但无奈就是无奈。
     

说的好啊，就是这样，但是怎么办呢？我也一直很困惑。

我觉得最顾虑的是父母或相当于这个程度的家人。在中国这个视子女为一切的传统中，多数父母是不可能不顾虑子女而率性而为的，子女呢，可以为了自己的真性情而完全无视父母期盼的目光吗？

如果终究要有个开始的话，从谁开始呢？父母，还是子女？或许当代已经有一些子女这么做了，但父母依然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