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

南卓

这是我发在水云间的第一篇文章，现在看来，发现当初写的实在是太差劲了，老师给的已经非常好，但当时一直未能意识到，现在通体改了一遍，再放上来，让老师们再给批批，呵呵，轻拍，轻拍啊

当我处在和小孩一起混的阶段时，时不时会感到一种不适感。比如有时住在奶奶家，常常会半夜惊醒，仿佛那雕花的老床上空，有一些什么东西在漂浮，而我总也抓不住、说不出，不适感开始剧烈涌出。初以为是想家了，但真想家时，又不是那样。又不知为什么，某天突然变的很喜欢火车，时常想象自己坐在火车上，离大家远去，但远去后则是什么都没有了。 一、 第一次坐火车，是去上海。那年舅舅要出国，估计得好几年后才回来，所以把外公外婆和我们姐弟仨接到上海去玩。那年我14岁，刚中学毕业，放完假就该上高中了，但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这一年，也是我做出自己的第一个人生选择的时候。面临着是在县中读书还是去市中的抉择。舅舅告诉我，“这个决定需要你自己去做，你该学会如何去做选择。”我选择了市中，事实证明这个决定还不赖，只是那时太小，孤身在陌生的城市读书，实在是太孤独了。 我们在市火车站乘车，一座位于京九线上的大站，重要的铁路枢纽。车站里人特别多，到处充满嘈杂与浑浊。之后我在市里待了三年，火车站一直都这样。私以为这个火车站是不属于这座城市的——这个城市舒适、安逸，处处都是和谐与惬意。 在一家阴暗的小餐馆吃罢晚饭，然后进站候车。车是晚上8点的，进的早了而人又多，所以只能在过道上铺几张报纸，席地而坐，行李则堆在身边。身旁人群来来往往，凉风有一阵没一阵的扫来，过道对面似有似无地从热闹中传来一点鼾声。我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同时幻想8点钟之后会发生的事：将是一辆怎样古怪的火车，带着我们奔上怎样新奇的旅程……临近8点时，从沙哑的广播音中多次听到我们的车次号，这是提醒大家准备上车的。我们早准备好了，早早开始排队。候车室里顿时声嚣顿起，喧哗声一阵大过一阵，外婆在耳边说了点什么，我也没听清楚——后来知道是告诉我装水的袋子破了。一是太吵了，二是我一直专心于想我的火车——在朦朦夜色中出发，疾驶在冰冷的火车轨上，用汽笛声将冷清的夜打破，把我带到那夜里总有冷风吹过的远方…… 到上海时是中午，十几个小时的火车颠簸，不能丝毫动摇我对大城市的好奇。但在这一个星期之中，新鲜感时时迅猛爆发而后旋即湮灭。在地铁站第一次看到外国人，非常兴奋，眼睛不住的冲老外望，脑中也不停冒出一个念头：冲上去对一老外说，Can I take a photo with you？那是当时我知道的最难的句子。舅舅见此，对我说了句：“外国人也是人，和我们都一样。”我似懂非懂，之后便把好奇的目光投向正在驶来的subway。或许人生正是如此，新奇的事物同时都是他人眼中的常物，由于观者不同所以认知不同。 舅舅陪我们玩了一个星期，在上海市待的少，主要是去周边的苏州、周庄等地。让我见识了许多曾经只能在书中出现的景观，也让人对那些梦里时时遥想的大城市更多了几眼青睐，原来远方的大城市即使如此。舅舅在我们离开上海之前就出国了。在上海玩得很开心，玩的也很累，以至那个早上我睡过了，没去送他。等我醒来，客房里不见了他的身影，待其他人叫我起床时，才知他早走了。没觉得有什么遗憾，因为向来不喜欢离别，而且我认为他过不了多久还是会回来的。哪知他再回来已经是好几年后的事了。 舅舅是对我影响非常深的一个人。童年片段里，依稀记得他教我们数数字，记得他是在外读书的人。我尚未入学，他已上了大学。那时总认为他很神秘，一年中只有很短的时间能看见他，然后会黏着他，晚上要和他睡，早上要和他一起洗漱。他身上似乎有特别吸引人的地方，现在想来，可能是书生气吧——这或者也证明了我天生就是爱读书的。后来他带小舅妈回来后，心里一直觉得很遗憾，因为再也不能和他一起睡了。三年级时，语文课开始教写信，外婆鼓励我给他写，不过最终还是没写，想不起是为什么了。舅舅在想问题的时候喜欢把嘴微张，下巴向前伸，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动作，也曾模仿过一段时间，但终究是学不会。 二、 从上海回来时，才发现市中已经开学。回到家的第二天，就赶紧去市中报到。早上8点多从家出发，大约坐了2小时的大巴车，一路上晕晕乎乎的，下车时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我晕车，经常是吐的七荤八素，因此妈妈极力反对我去市中读书，所幸后来是不晕了，大概是坐多了的原因吧。 是爸爸送我去学校的。报完名后，我们一起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吃饭，之后他也没说什么别的，就回去了——我似乎还期望着他能说点什么。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觉得我应该是坚强的。后来爸爸送姐姐上大学，走的时候，姐姐在后面不停的哭，他就拿我做比方说事，说我那么小就一个人在外面读书，也不害怕。其实他不知道，当他转身离去时，我也很想哭，但最终还是没哭。我觉得有两个人对我影响至深，一人是舅舅，一人是爸爸。从爸爸的身上，我学会了很多关于做人的知识。 之后一个人在市里读了三年书，然后对这个城市充满爱意。 读高中时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忘了，开头是这么写的，“在红绿灯变红的那一瞬间，我走到了对岸”。那个红绿灯离学校南门一里左右。每个星期六的晚上，我都会经过它去超市买东西，往往都需要在那边等上一些时间，以证明自己是好好学生，当然也有闯红灯的时候。买完东西，就在对面的广场上啃面包，有时是给表姐打电话，说点学校里的近况，也了解下她在那边的情况；然后慢慢的从湖边绕回学校。从湖边绕回的是学校西门，靠西门那片，是一排排的大榕树；湖岸边上则多是柳树。秋天里，湖边的晚风总是疾而冰凉的，吹的柳枝乱鞭，黄叶漫天，西门外堆满败叶。我在文中还写道，“我想在桥边，倚着一棵树，点根烟，不是为了装酷，就是想抽根烟”。当时觉得还不错，现在看看，真俗，有一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 学校三面环湖，西门对面的是小坝——市民夏日消遣最爱去的地方。夕阳尚未落尽，湖边已满是散步的人，边走边笑，边走边聊，走到小坝，就都歇歇，吹吹湖风，聊聊闲事。这个城市的人过的很惬意。湖边还有很多钓鱼的老头，坐在石墩上，一坐就是一下午，也是湖边景色尚好，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出来钓点鱼，喂喂猫。湖是相连的两个湖，原为一湖，由小坝隔开，被誉为城市的两颗明珠。离湖不远即是长江，中间夹着繁华地带，当年江州司马停船处就在繁华后面的那片黑暗里。这个城市主要是围着这两个湖建的，所以很小，所以很精致。 但她就是那样的一个城市，让每个从她身边离开的人魂牵梦绕。不知一个城市怎会有如此大的魔力。她既有繁华，也有破败，好像和每个城市都一样，又和每个城市不一样。是她湖岸的青翠柳枝抚摸了人的肩头，让人止步，还是那湖的烟波浩渺笼罩了大家的一切思绪，让人深感欣慰？我不知道。我每周都会出去逛，没有目的和目的地，就是闲逛，即使在高考冲刺的阶段，也依然如此。我用三年的时间把城市逛了无数遍。城市几无一点改变，但仍觉得每天都很新鲜。从不厌倦在小坝上闲走，也总是喜欢和L去南湖公园逛逛，要是C能看到这篇文章，他肯定也会想起我们活跃在步行街的那些身影。她就是那么让人不舍。 这个城市的火车站离学校很近，每个夜晚，都能在床上听见火车的汽笛声，拉的悠长悠长的。特别喜欢听汽笛声在窗外飘荡，似乎自己的思绪也会在顺着火车一起离开被窝，不知会去哪里，反正是去远方。我对这个远方有什么了解吗？有。一个在喧嚣的同时会有冷风吹过来的地方，那就姑且说是上海吧，是的，没错，但上海只是之一，这个城市也是这么一个远方，还有其他的地方（可能陈奕迅低沉曲调的歌里也是那样的一个地方吧），虽然我尚未找到。高中三年瞬息即过，之后我回家，然后又从市火车站——还是那个一直都不曾属于她的火车站——离开，去了离她千里的地方。 三、 这个离家千万里的城市，不是我要的远方。我带着很多不满和一颗貌似平静的心来到这里，来这里读大学——一个我憧憬了很多年、想象了无数遍的地方。还是爸爸送我来的。初来时很多不适，但又不似小时候的那种，这是实实在在的不适应。 读大学后，买的第一包烟是利群，因为喜欢利群的广告。那个广告里有我喜欢的很多东西，火车、相机、“让心灵去旅游吧”，还有“远方”——可能大家或多或少都曾经对这些东西有过想象。刚入学时，有去听一位学姐讲她的旅行：她在西藏遇到为去那里开酒吧而辍学的女孩，和肄业的大学生歌手一起唱歌，我们都非常向往这些人、那些事，然后思绪无限延伸。但思绪总会在想象最美好的时候断开，很自然的断开，然后难以继续，因为现实总是允许我有浪漫的想法，而后理性告诉我不可能（现在想想或许也是可能的）。 读初中时，我照着一篇文章的做法，给以后的人生定了十个计划，老天十分眷顾，前两个目标竟都已实现，但这也正是让我害怕的地方，假如那十个计划真是我的人生轨迹的话，那我的那些浪漫的想法，恐怕此生都无法实现了，因为前面的“奋斗”似乎就已经可以把人的生命耗尽，不会让我到达那个“远方”。或者就算能到的话，我已是垂垂老矣了。 我害怕变老。时常想，待我将老之时了，是不是该选择提前结束生命——因为怕看见我的老态。老了会怎么样呢？会没了激情，会失去那美好的思绪蔓延。怕不敢独自坐火车，不敢一个人去夜里吹风；怕孤单一人时会想起以前的一切——无论是欢乐的事，还是悲伤的事，例如外婆、舅舅、爸爸，当我老的时候，他们都已不在了；然后可能会哭。因为怕哭，所以一直都不哭的，可是不是到老了的时候，所有的眼泪会一起流下？ 老去的时候，记忆是否会像电影一样不断倒带，让过去的场面突然一时充斥眼前，然后慢慢变形，当放到原点之时，我就能感觉到自己在空中飘浮，同时看到另一个人慢慢倒下？然后我能坐上火车，汽笛长鸣，向远方奔去？可远方是哪？不知道。如果真有那时候，希望我别哭。相信随着远去，我会变的年轻——从那副苍老的皮囊中挣脱出来，但似乎也无济于事。 始终不知道“远方”是什么，在哪里，但还是要以它为主题、作题目。或许那种不适感就是远方吧，当人老的时候，它可还会出现？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4-26 23:36:02编辑过]

南卓

想不通，发出来为何如此，哪位大侠帮忙改改？谢谢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4-21 0:34:57编辑过]

抱香斋

我真是个无聊的人，大半夜的，在另一个帖子里写了一些评论，又删掉了，所以我知道了我还是一个因循苟且的人。

我又自告奋勇来给你编辑帖子，可发现这也不是个好干的活，怎么分段？只好对照你原来的那篇文章来分，问题是中间有一段话变成了乱码，这我没办法了，还得你自己来啊。

木兰晓芙

有乱码的那一段我给删了，请南卓把那一段以跟帖的形式单独再发一遍吧。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4-21 8:31:16编辑过]

木兰晓芙

QUOTE:

以下是引用抱香斋在2011-4-21 1:12:26的发言：

我真是个无聊的人，大半夜的，在另一个帖子里写了一些评论，又删掉了，所以我知道了我还是一个因循苟且的人。

我又自告奋勇来给你编辑帖子，可发现这也不是个好干的活，怎么分段？只好对照你原来的那篇文章来分，问题是中间有一段话变成了乱码，这我没办法了，还得你自己来啊。

 

      喜欢斋主老师，深夜深刻反省：深刻反省，好习惯哪！不过总在深夜，时间长了可受不了。[em91]

绿野仙侠

我不是很会评文章，所以往往是读后就静默的离开，不过这篇让我想到了我的大学时光，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颇有感觉。我更喜欢变老，“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