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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西贝惑

[文 学] 读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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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2 10:01:38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哈尔盖仰望星空

 西川

 

有一种神秘你无法驾驭

你只能充当旁观者的角色

听凭那神秘的力量

从遥远的地方发出信号

射出光来,穿透你的心

像今夜,在哈尔盖

在这个远离城市的荒凉的

地方,在这青藏高原上的

一个蚕豆般大小的火车站旁

我抬起头来眺望星空

这时河汉无声,鸟翼稀薄

青草向群星疯狂地生长

马群忘记了飞翔

风吹着空旷的夜也吹着我

风吹着未来也吹着过去

我成为某个人,某间

点着油灯的陋室

而这陋室冰凉的屋顶

被群星的亿万只脚踩成祭坛

我像一个领取圣餐的孩子

放大了胆子,但屏住呼吸

 

克雷奇在他的《理学纲要》中说:“沉思是学会平息精神激动的一种方法……当集中的沉思得到成功时,它就会引起一种异常的意识状态。实践者用如下词语来描写它:明净、空虚或静寂……这样一种异常的意识状态一旦出现,其本身就可能是极宝贵的。但这种状态的后效被认为甚至是更可宝贵的。”这种后效,他是指人们沉静感知事物引起的灵魂安宁和直觉上的澄明感。

 

“站立不动/让灿烂的群星如亿万只脚/把我的肩头踩成祭坛”

 

★诗歌写作有时会变成一种小技巧的玩弄。对此我一直保持警惕,因为我认为那是精英文化中最末流的东西,它会影响诗人的创作力。中国古诗自唐以后越来越偏于文人化,到明清时代越发衰落,就是因为这种“趣味”削弱了创作力。现代汉语诗歌也有同样的问题:在小圈子里流行着一些观念和术语,它们赖以存在的氛围,都是对创作力的漠视。这就是我看见的东西,但是我不说。因为如果一个诗人已经不能感受创造力,那么别人对他说什么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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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3 11:15:0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人老了 ★西川 一个人老了,在目光和谈吐之间, 在黄瓜和茶叶之间, 像烟上升,像水下降。黑暗迫近。 在黑暗之间,白了头发,脱了牙齿。 像旧时代的一段逸闻, 像戏曲中的一个配角。一个人老了。 秋天的大幕沉重的落下!? 露水是凉的。音乐一意孤行。 他看到落伍的大雁、熄灭的火、 庸才、静止的机器、未完成的画像, 当青年恋人们走远,一个人老了, 飞鸟转移了视线。 他有了足够的经验评判善恶, 但是机会在减少,像沙子 滑下宽大的指缝,而门在闭合。 一个青年活在他身体之中; 他说话是灵魂附体, 他抓住的行人是稻草。 有人造屋,有人绣花,有人下赌。 生命的大风吹出世界的精神, 唯有老年人能看出这其中的摧毁。 一个人老了,徘徊于 昔日的大街。偶尔停步, 便有落叶飘来,要将他遮盖。 更多的声音挤进耳朵, 像他整个身躯将挤进一只小木盒; 那是一系列游戏的结束: 藏起成功,藏起失败。 在房梁上,在树洞里,他已藏好 张张纸条,写满爱情和痛苦。 要他收获已不可能 要他脱身已不可能 一个人老了,重返童年时光 然后像动物一样死亡。他的骨头 已足够坚硬,撑得起历史 让后人把不属于他的箴言刻上。 1991.4 ♀我喜欢早期的西川,那时候是诗歌找到了他。海子、戈麦是他的朋友,那时候,诗人依然被嘲笑,但也被人从心里尊敬。那时候诗歌寻找到了人,人也成就了诗歌。现在,人和诗歌相互逃离,而大多数人并不以为这有什么问题。这个时代,段子的声音很响,诗歌很瘦。 ★其实自己在诗歌圈子待了这么多年,不太怕别人骂、讽刺和挤兑,反而有点受不了人家说好的时候。他说:“这个经历带给我思考,一个写作者跟他的同时代人之间的关系,与世界的关系,所有的关系,以及不同的写法,都对我有意义。” ★1980年代不写诗的人有病,而到了1990年代,还在写诗的人才有病。在他自己,危机来得更早一点,在1989年:3月海子卧轨,5月骆一禾病逝,“我们仨”里只留他在人间。 ★于西川的国际影响力,有一个最典型的例子:黄怒波的“中坤诗歌奖”的前身“帕米尔诗歌之旅”最初组织时,请来的外国诗人不是来自巴基斯坦、阿富汗,就是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西川直言“你们请来的外国诗人都太差了”,而黄的解释是,自己不认识外国诗人,只能通过使馆邀请。自此西川包揽了邀请嘉宾的任务,丹麦皇家学院院士彼得·劳格森,美国普利策奖得主、桂冠诗人罗伯特·哈斯,第二代垮掉派领袖安妮·沃德曼……欧美当代重要诗人纷纷来到中国。 ★在西川的诗里,欧阳江河最喜欢《小老儿》。这部写在非典之后的长诗,读来竟像这个时代的太平歌词:“小老儿并非杀人不见血。小老儿带头吃大蒜、喝板蓝根。小老儿带头阅读加缪的《鼠疫》和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小老儿为知识分子发明小老儿形而上学和,小老儿隐喻。小老儿反对把小老儿变成一个太便宜的话题。小老儿号召人们:‘别出门!’小老儿启发被关禁闭的人们反向推导出自己是有罪之人。小老儿让人发愁,让人记住自己是一个人。小老儿让人看到生活之外。小老儿的目的已达到。小老儿要走了。小老儿舍不得走。小老儿喜欢快刀斩乱麻。但小老儿又粘粘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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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4 09:44:43 | 显示全部楼层
云瀑 ★西川 如果我能因此而不朽 我甘愿做一个诗人,痛苦一辈子, 或者快乐一辈子 在麦地温和的黄昏一直向前, 走近那道灰色的高墙和但丁握手 此外不和任何人相遇。 ♀一个作者往往是羞于谈及自己的。他们谈论别人的时候,其实也是在叙说着自己。他们孤单,但他们孤单得成就了自己。 ★诗歌写作可能像个黑洞,它会把你吸入其中。一旦你开始写诗,你和世界的关系就有了变化,世界本身也改变了:黄色的桔子变成了蓝色的,而蓝色的天空变成了红色的。你觉得你从一种常识状态中挣脱出来,你觉得你好像被施了魔法,你的场也变了,你的光晕也变了。 ★所谓未来,不过是往昔,所谓希望,不过是命运。 ★我会在十二岁爱上一个小仙女,陪她穿过潮湿的小巷、阳光闪烁的广场,我会为她花光手里的钱,为的是吻一下,她善变的嘴唇,抱住她,像抱住头顶的月亮。而假如她拒绝我,我会一点一滴地品味我浪漫的迷惘。(忘记这是不是西川的话,但在笔记里看到西川一栏下,有着样的记录,心头一软。) ★美国有个作家艾略特•温伯格,是纽约一个非常重要的文人,他也做翻译,主要翻译的一个作者是奥克塔维奥•帕斯。艾略特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他说有一次在纽约,他跟帕斯坐在一个大饭店里,两人聊天,边上是一个大玻璃窗,这时候大街边上走过来一个老头——老头旁边还跟着一个人——走到他们这块儿就停下来了。那个老头的动作好象是要往里看,但是也看不见。艾略特一回头,说这不是博尔赫斯吗?就把博尔赫斯请到饭店里来,然后博尔赫斯、博尔赫斯的朋友,还有帕斯、艾略特,他们就在那儿开始聊起天来。这样一个情景,特别让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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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7 13:00:32 | 显示全部楼层

虚构的家谱

西川

 

以梦的形式,以朝代的形式

时间穿过我的躯体。时间像一盒火柴

有时会突然全部燃烧

我分明看到一条大河无始无终

一盏盏灯,照亮那些幽影幢幢的河畔城

 

我来到世间定有些缘由

我的手脚是以谁的手脚为原型?

一只鸟落在我的头顶,以为我是岩石

如果我将它挥去,它又会落向

谁的头顶,并回头张望我的行踪?

 

一盏盏灯,照亮那些幽影幢幢的河畔城

一些闲话被埋葬于夜晚的萧声

繁衍。繁衍。家谱被续写

生命的铁链哗哗作响

谁将最终沉默,作为它的结束

 

我看到我皱纹满脸的老父亲

渐渐和这个国家融为一体

很难说我不是他:谨慎的性格

使他一生平安他:很难说

他不是代替我忙于生计,委曲逢迎

 

他很少谈及我的祖父。我只约略记得

一个老人在烟草中和进昂贵的香油

遥远的夏季,一个老人被往事纠缠

上溯300年是几个男人在豪饮

上溯3000年是一家数口在耕种

 

从大海的一滴水到山东一个小小的村落

从江苏一份薄产到今夜我的台灯

那么多人活着:文盲、秀才

土匪、小业主……什么样的婚姻

传下了我,我是否游荡过汉代的皇宫?

 

一个个刀剑之夜。贩运之夜

死亡也未能阻止喘息的黎明

我虚构出众多祖先的名字,逐一呼喊

总能听到一些声音在应答;但我

看不见他们,就像我看不见自己的面孔

但伟大的艺术不是刀枪

它出于善,趋向于纯粹。

《杜甫》

 

★对于不懂诗歌的人来讲,诗歌首先是表达情感。对于真正懂这门手艺的人来说,诗歌是一门艺术,这里面充满了问题、技艺、技巧、诗歌记忆、对诗歌记忆的反驳。当然你也可以说诗歌是一种表达。如果一个人想要在诗歌里想表达,那他就得知道他表达的是什么。他浪漫化的诗人倾向于表达的是“我”。这是没有深入卷入诗歌写作的年轻人的自然要求。但是一个人如果走得更深入一点,他实际上就从关注日常生活经验中的天真的、成长史意义上的我,进入到观察一个充满问题、矛盾、犹豫和选择难度的我。他这时候的“我”就变得非常复杂。有真正的你,有虚假的你,有昨天的你,有今天的你,有一个你自己,也有一群你自己,如果一个人开始思考写作的事情,他就会考虑这些问题,当然他不思考这些东西他就信马由缰,写到哪儿是哪儿。

 

★诗歌,如果我们把它说成门槛很高的一门手艺,那在这个社会能够接受他的人一定很少。所以俄国的布罗茨基把诗歌献给“无限的少数人”。对诗人来讲,诗歌史由屈原、枚乘、司马相如、三曹、陶谢、王维、李杜、韩愈、白居易,以及从品达罗斯、萨福、维吉尔、但丁到菲尔多希、哈菲兹、鲁米到布莱克、雪莱、波德莱尔、艾略特、庞德等许许多多的大心灵、大头脑所构成。但是如果你在马路上碰到一个人,你说你是个诗人,而他理解的诗歌是一个很低的东西,这个时候你们两个人所说的诗歌实际上不是一回事,一种尴尬由此而生。细究起来,中国当代诗歌与中国古典诗歌也不完全是同一种东西:古典诗歌是类型化的写作而当代诗歌是反类型化的写作。关于这其中的种种不同我已经写过一些文章并且也在其他访谈里多次谈到。当一个人站在古典诗歌的立场上看当代诗,错位就已经形成了。

 

★诗人有好多种,大众能够理解什么样的诗人那得问大众受了什么样的教育,大众接受的诗人一定是跟他所受到的教育有关系,尤其是审美教育。你没法指望没有经过太多的审美熏陶的人,能忽然接受一个包括了浪漫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现代主义中又包括象征主义、达达主义、超现实主义、意象派、未来派、表现主义等很多东西——的这么一种写作。不光是诗歌,美术、电影、戏剧都一样,只不过是诗歌更是我们身边的东西。你从书架上抽一本书出来,有可能这里面就有诗。所以诗歌离大众的距离非常近,但是大众接受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比较低级的东西,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大众就糟糕,而是意味着大众接受的审美教育很糟糕。这不是由大众的某一个人负责的,是整个国家(层面),这个问题就大了。当大众理直气壮地说我们看不懂你写的东西的时候,大众实际上也说出了他自己受到的是什么教育。

 

★(工人诗歌)实际上大家更多关注的不是他们的诗歌,而是他们的生存状态,通过他们关注的是中国社会。我一方面关心中国的历史进程,关心这些受苦的人的存在,但同时我也关心诗歌本身。诗歌对我来讲,它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不平则鸣这样一个东西。不平则鸣对我来讲是一种比较初级的写作,所以从道德上我非常的关心这些东西,但是从诗歌艺术本身,我可能有更高的要求。

我的(诗歌)高门槛跟文明有关系,就是你究竟能不能表达你身后的那个文明,不是说我今天饿了一顿肚子我就怎么着了,不是这种东西。

♀于坚和西川,我更倾向于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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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7 19:59:22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一层楼里面有好几个人的话,建议你最好用不同字体或者颜色加以区分,这样方便大家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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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9 13:57:5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木兰晓芙 于 7-3-2016 19:59 发表 你一层楼里面有好几个人的话,建议你最好用不同字体或者颜色加以区分,这样方便大家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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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木兰老师提醒。我在每段话之前加了标注。应该解释一下。 因为是利用上班的空隙用手机读诗,排版有点困难。 打算到了休息时候,整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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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9 14:04:51 | 显示全部楼层

醉时月

★朵渔

 

北方最寒冷的一夜,风像

 

纸片,墙角的雪被路灯照亮

 

三个伙计,沿着胡同的曲线

 

歪歪斜斜地找到有灯光的酒吧

 

不是去喝一杯,而是要将

 

多年前的宿醉再吐一次。

 

还是青灯让人眼热啊,想当年

 

三两醉客,晃动在胡同口,如

 

竹马骑来,一晃十年,相似的开端

 

却没有共赴的结尾,些微的偏差

 

造就了我们一生,如这醉时月

 

在我的酒杯里,它醉成了一只鹰。

 

是谁,和谁,还有谁

 

是谁,和谁,还有谁

 

因为什么,被作为

 

众恶的一员,切成自由方块

 

投放在

 

畜栏。在狱卒结冰的

 

眼神里,分食的蜂

 

嗡响。他们吃的,他们

 

并不知道,他们吃

 

作为良心的

 

同案犯,我们嚼同一块

 

惊心的面包,隔着相似的栅栏

 

数着:是谁,和谁,还有谁……

 

 

 

突然想起朵渔写过的一篇文章《民国教育的精神底色》

当年的大学校长们,虽然并不完全赞成学生上街游行,但一旦自己的学生遭遇不测,他们还是会拼尽全力去营救,在道义上绝不含糊。1926年,三一八惨案发生后,时任北大代校长的蒋梦麟在北大公祭大会上沉痛地说:“我任校长,使人家子弟,社会国家之人材,同学之朋友,如此牺牲,而又无法避免与挽救,此心诚不知如何悲痛。”言此便“潸然涕下”,全场学生相向而泣,门外皆闻哭声。何兆武先生曾回忆说,他的姐姐在北大化学系读书时,因参与“一二九”运动被抓捕。过了两天,他父亲收到一封信,是北大校长蒋梦麟写来的,大意是:你的女儿被抓起来了,不过请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把她保释出来。何先生说:“解放前,凡是学生出事,校长大都出来保。”194512月间,西南联大学生因反内战活动而与当地军警发生冲突。时任北大代理校长的傅斯年赶过去,见到对惨案负有直接责任的关麟征,劈头便说“从前我们是朋友,可是现在我们是仇敌。学生就像我的孩子,你杀害了他们,我还能沉默吗?”

★《最后的黑暗》共分七辑,分别是:写小诗让人发愁、听巴赫,突然下起了雨、我羞耻故我在、冬天来了、民国、高启武传、小叙事诗等内容。是诗人朵渔近五年来的新作精选。

♀突然怀念那个博客的时代,那时候有想法的人会在下班之后,开着灯,一点点敲下心中想的,然后耐心的等待回复。那个时代还有论坛,大家讨论到最后假装相互不熟,然后严肃到嬉笑怒骂。

★“前几年我还说自己曾看到过蝴蝶的翅膀,但现在…….我要再找找看,,应该还有更美的”

○野渡为《最后的黑暗》写的序

有个朋友曾经把诗人比喻成豪猪,称放弃写诗即是拔去满身的刺,在刺拔去之前,痛的是外界,去刺之后,痛的是自己。性情友善而安静并且愿意信任爱还存在的朵渔,并不适合批上豪猪张扬的暴力,他更像一只防守着的刺猬,在发现危险逼近的时候才举刺自卫,在这本集子的后记中他自述到:“这几年我就干一件事:写诗……我更愿意自己一个人躲起来,或者把深渊挖得更深一点。”藏匿躲入和挖行潜深,正如同刺猬收紧了自身,却又因为收紧而亮出了更多的刺,扎得现实和历史都是痛点。

★“走了这么久/我们是该坐在黑暗里/好好谈谈了/那亮着灯光的地方/就是神的村落,但要抵达那里/就要穿过一片林地/你愿意跟我一起/穿过这最后的黑暗吗?”

★“大型动物穿越,雨雪相互往还。”

♀先锋的意义应是永远在路上。并且,这个孤独的家伙一路上爱好无事生非,尤喜自己打倒自己。




补充

★ 诗人自己的话

○他人对诗人的话

♀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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