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剑柄

行香子

一味冲谦自牧，容易变成晦黯枯涸。终身狂放不羁，又往往流于轻薄可笑。

 冲谦而狂放的人不多。

 谦狂交作地过一生是够堂皇的。

 “忘我”之说，说而不通。应是：论事毋涉私心意气谓之谦，命世不计个人得失谓之狂。这样的谦狂交作是可爱的，可行的。

 不谦而狂的人，狂不到哪里去；不狂而谦的人，真不知其在谦什么。

 拜伦以天才自命，以不多读书自诩。后来在他的故居，发现许多书上密密麻麻地注满他的感想、心得——拜伦的字迹是很容易辨认的。

 再者，我们比剑术，比枪法——执笔行文间之所以引一“我”字，如剑之柄，似枪之扣，得力便可。

 不可以剑柄枪扣炫人，何可以剑柄枪扣授人。

行香子

木心是很能作警句的人，有时全文读来都还好，但摘出来单独看，格外闪光。随便还能记得的，“生命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我宠爱那种书卷气中透出来的草莽气”“能做的事就只是长途跋涉的归真返璞”，都很有意思的。《琼美卡随想录》多是这样的短章，一些哲理，一些文采，一些肚里诗书，很有俯仰自得的意味。

白玉雕像

“论事毋涉私心意气谓之谦，命世不计个人得失谓之狂。”

 

 这解释真好！世上所谓狂士大多实则任意妄为之人。

抱香斋

《云雀叫了一整天》那本书后面不是诗，全是警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