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罢,感慨良多,说几件亲身经历的事情:
一是暑假里和几位这两年在哈佛、MIT访学的老师聚会,席间,两位北大、北语的女老师说起这段时间深感学术信仰的危机,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学问,突然发现自己原本笃信的应该纯净的东西在现实面前是那么的脆弱,她们觉得非常困惑,甚至痛苦。她们俩都比我年长,其中一位的孩子都上大学了,应该早已见惯人世的风雨了,可仍然还会因为失却了学术的终极目标而苦恼,而担忧,令人感慨,也令人心生敬意。 二是去年在洛杉矶和大学时的一位好友见面,他本科在师大念历史,硕士在北大研究敦煌学,博士到普林斯顿深造宗教学,毕业后在洛杉矶一所大学教书。他在那儿有一个自己的小圈子,由喜欢佛学的学生和朋友组成,常常聚会,我们参加了他们的一次素食宴,感觉很好。洛杉矶在美国被看作文化沙漠,对于一位研究佛学的中国学者,其间的寂寞可以想像,难得有志同道合的朋友,虽少,也自得其乐。当年读书时一起的还有两三位知己好友,如今都劳燕分飞,天各一方,但不管他们身在何方,不管他们以何种状态生存着,我知道,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坚守着一些东西。 三是若干年前的一个元旦,我独自在北京,一位师姐怕我无聊,邀请我到家里聚会。参加聚会的另外几位是她和她先生的同学朋友,大都是六十年代出生的,专业不同,工作各异。饭后他们挤在小小的客厅里喝茶聊天,令我吃惊的是这些当时已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聊的竟是文学,我记得当时谈的最多的是俄罗斯文学。听说他们常有这样的聚会。那晚窗外大雪纷飞,屋内温暖如春,我在一旁默默地倾听,觉得他们仍像学生一样满怀激情,真美好。现在回想,依然觉得很美好。 夜深人静,为理想和现实烦忧时,想想这世界上还有一小群人,或在异国,或在他乡,或就在城市的另一端,他们或是你的知己,或是素淡的熟人,或只是陌生的路人,但都和你一样,在努力生活的同时,仍然愿意为精神的相对独立和清洁而坚持着。或许,可以有些许慰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