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引用玩在2010-1-14 21:35:14的发言: 《泰戈尔与中国》阅读有感
王 元 200640014
十九世纪初的中国处在一个极为特殊的时期。这是一次大范围的西学东渐的过程。这一时期的思想界不能截然用科学民主派和传统文化派来区分,而众人对某一外来思想也不是单纯的欢迎和反对这么简单。因为在时代和世纪大变革之时的中国社会极为复杂,政治上推翻了封建帝制,各派势力都在互相争斗中,经济上各种成分参杂;文化上,传统的儒家思想文化被新文化运动打破,人们开始寻求新的思想,于是各种思想在相互碰撞。但中国仍旧是一个落后的,受欺凌和压迫的庞大的国家。因而此时的思想界最需要的是一个新的,能够为中国指明方向,能够救亡图存,强大国家的思想。这是当时文化的需要,也是时代的需要。
——把“十九世纪初”改成“二十世纪初”。
1924年,泰戈尔应中国讲学社及诗人徐志摩等人的邀请来到中国。作为一位世界级大师,亚洲第一位获得诺贝尔奖获得者,还是一个以人格品行和深厚的爱国情怀得到世界人民喜爱的诗人,他的来华对中国的文学界、思想界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文化交流的契机。可惜,这次交流最终以遗憾做结。孙宜学认为应当将这一次文化交流还原到那个大的时代背景和思想背景之下才能看清楚这次文化交流失败的真正的原因。
原因有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五四时期,中国思想文化界分化形成了两个主要派别——“西化派”和“传统派”。前者的代表新文化运动的领袖陈独秀和胡适。西化派认为,中国未来的前景就是全盘西化,所以新文化运动彻底抛弃了延续几千年的传统文化。后者是以梁启超,辜鸿铭和梁漱溟为代表的东方文化派。他们在罗素等人影响下认为西洋文明已经破产,东方文明才是解救世界的武器。其实,两派论争的焦点从来不是文化之争,而是什么样的思想武器才能救中国。孙宜学认为,带着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或者说心里的天平本就已倾斜的情况下,对其他的思想的接受就具有某种目的性,或者说针对性。因而对思想本身并不是十分的了解。所以对于泰戈尔,他们并不急于了解文学的泰戈尔,世界性的泰戈尔和思想性的泰戈尔,也很少有人真正的去宣传他。人们对他的期许是他能不能带来救国的良药,因为对于他的思想,要么是完全的赞同(传统派),要么就是彻底的反对(西化派)。无论是泰戈尔,罗素还是杜威,他们的到来也只是加剧了两派之间的论争,或者,更确切地说,使成为论争的导火线。所以重要的不是泰戈尔的哲学是不是真的好,而是这次交流从性质和结果上看就不是一次文化交流,多数人重视的仅是泰戈尔的想法对于自己本国的国情是否实用。在这种拿来主义的观念下,要从文学的高度或是思想的高度去全面的评价泰戈尔是不可能的。
其次,泰戈尔对中国的国情的不了解。这中间有很多复杂的原因,牵扯到一些个人的问题。泰戈尔认为第一次世界大战证明西方文明已经衰败,只有东方文明才是拯救世界的精神武器。早期的泰戈尔反动暴力,支持甘地的非暴力部合作运动,他认为爱国不应该排外狭隘,应该爱全世界和全人类。而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印度民族解放运动遭到挫折时,诗人改变原来的观念,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自己对压迫自己民族的敌人的仇恨。(——这里要加上“1924年泰戈尔访华时”)泰戈尔并不知道中国国内的各种政治势力和文化思想界的牵扯。他也不知道中国的现代化历史进程已经走到了那一步。当然,他也不了解中国当时的文化思想进程到达了哪一步。所以在这种不了解之上,泰戈尔带着自己不合时宜的思想来到中国,也造成后来的误解。他宣扬东方文明,用内心的人类的博大的爱来谋求世界和平。他认为中国是有着几千年文明的国家,一直是东方文化的中心,定会有自己独特的内涵。而此刻的中国已经水深火热了几百年,(——感觉作者的时间观和历史观有点混乱,中国真的已经水深火热几百年么?)作者叫他们去爱践踏他们国家和人民的敌人,这根本是一件荒唐的事。而另一方面,他所宣扬的东方文明优越论正好和五四时期科学民主的精神相抵触。五四时期的特点就是反对,批判,抛弃所有传统的东西。请泰戈尔来华的讲学社,徐志摩之流闭口不谈国内思想论争的情况,也是造成他不了解中国的原因。
第三,当时的中国是个十分激进的时代,一切都是用政治标准代替了文学标准,这也是为何他遭到左翼作家的猛烈抨击。不管是哪一派对待外来思想都是持着实用主义的态度。他们首先从出发点上就误解了泰戈尔来华的目的,他是来促进文化交流的,来中华取经的,而不是站在一个高高在上的,斗争的,革命的角度告诉中国该如何救亡图存。几乎所有的人在听到泰戈尔的东方优越论,首先不是把它看作是泰戈尔这个整体的一部分,而是就把这一点当作整个的泰戈尔,在加上本身就有目的性的利用,使得泰戈尔来华一开始就已经不纯粹了。
第四,是泰戈尔来华之前国内过大的造势运动,给了人们过于高的期待,而泰戈尔来到后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塑造成活神仙的举动,使得当时的人对泰戈尔本身有了一种反感,造成了巨大的落差。这也是当时许多人所诟病的一点。
——上面的四点原因分析总结得很好,很到位。
孙宜学的《泰戈尔与中国》一书中,将泰戈尔来华的整个过程和当时中国的情况作了详细地介绍,和透彻的分析,他用大量的史料,很客观地再现了当时真实的情况。他称这次交流的失败是时代的误解。孙宜学在书中总结了五种误解。首先,误解了泰戈尔的哲学,认为泰戈尔的东方的精神文明战胜西方物质文明论是一种反科学,反对机器的宣扬。其实,泰戈尔反对的扭曲的物质主义,以中国当时的情况而言,会被这样的误会简直是理所当然。特别是当人们只了解的他的讲话的只言片语时候,人们不会在乎他说的这个物质主义和科学,技术,新的发明以及先进的经济是否等同,只会一棍子打翻,说他是反科学的代表。
第二种误解是把泰戈认为是中国国内进步思想正在批判的玄学派和研究系请来的援兵。泰戈尔是受讲学社的邀请来到中国。在中国的所有行程都是由讲学社安排,梁启超接待泰戈尔,就被认为是科学与玄学论战失败后请来挽救局面的举动。泰戈尔还未到达就已被卷入到国内已有的思想界之争中,因此就受到西化派等人先入为主的偏见,再加上其观点本身就与传统派有一定程度的契合,更是受到攻击。
第三种误解是把泰戈尔的东方文明战胜西方文明是美化封建秩序和封建意识,抹煞阶级和阶级斗争的观点,是以抽象的人性论腐蚀人们的斗志。第三种误解和第一种误解其实是一样的。都是建立在人们对泰戈尔不了解的基础上。而这种不了解很大程度上是由接待或者说追捧泰戈尔的这一部分人造成的。他们有意无意地将人们和泰戈尔隔离开,造成一种朦胧的观感,而且大肆宣扬泰戈尔关于东方文明优越论,却绝口不提泰戈尔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性的一面,便造成了如鲁迅等人的反感。
第四种误解是把泰戈尔当作某种政治势力的代表。除了和讲学社的关系之外,比较有争议的就是泰戈尔与溥仪的一次会面。而所有参与讨论泰戈尔的文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政治背景,造成了泰戈尔为某一些政治家作宣传的样子。
最后一种误解是把泰戈尔的思想和他的人格等同起来。典型代表就是徐志摩。孙宜学在另外一篇论文《徐志摩如何捧杀了泰戈尔》中就集中介绍了这一点。这种五误解集中概括了反对泰戈尔一派的主要的观点。孙宜学认为,“也许是泰戈尔头上的光圈散射的光辉让徐志摩眩晕不知自己, 也许是他无法理智地观照泰戈尔和自己, 他好像对泰戈尔丰富多彩的作品视而不见, 即使在谈到泰戈尔的诗时, 他也好像是怕中国人怠慢了泰戈尔似的而只一心夸耀他的诗歌对中国的意义他甚至回避谈诗人的诗, 而只注重诗人那确实如泰山日出般光彩耀人的崇高人格, 并用汪洋态(恣)肆的笔墨在想像中描绘这位东方巨人的伟大形象。所以, 从这个角度讲, 泰戈尔可以说是被徐志摩这样的热烈的欢迎者“ 捧杀”的。”
其实,我并不以为,泰戈尔来华的这次交流是时代的误解。它恰恰反映出了时代本身的特点。而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必然的。泰戈尔被人们当作神仙而仰望,泰戈尔被不怀好意者利用来扩大自己的声望,泰戈尔一开始就卷入到科学和玄学的斗争之中……这些都是偶然,而泰戈尔被当作宣扬自己思想所利用的武器,被当作各派斗争的导火线,被当作思想批判,政治批判的典型是必然的,是时代的必然。
——这段的观点很好。但文字可以改得更流畅和有气势一些:“其实,我并不认为泰戈尔这次来华交流是时代的误解,相反,它恰恰反映出来时代的特点。泰戈尔被人们当作神仙仰望,被不怀好意者利用来扩大自己的声望,被卷入科学玄学论争之中——这些都是时代的偶然;不过,泰戈尔被当作某些人宣扬自己思想的武器,被当作各派斗争的导火索,被当作思想批判、政治批判的典型——这些都是时代的必然。
然而,历史不会重演。当时的人们也期待这次思想碰撞可以产生的盛大的焰火,可惜又因为太多的不了解使这种碰撞大打折扣。我们已经无法去估量假如一切十分顺利,人们都十分了解泰戈尔的思想,所有安排都恰到好处,所有的误会都不会有的话,这场交流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是中印之间的文化交流更加坚固平凡(?),很多人都受到了思想上的启发,产生了一批学者,并创作出了大量优秀的文章。但是可能也就不会有这么激烈的论争,也不会造成如此大范围的影响,不论对欢迎者来说还是反对者来说。
当然,不管怎样,泰戈尔来到中国,促进了中印两国的文化交流,这本身就是具有历史性一刻的事情,谁也无法否认这次交流所引发的思想的冲击。但是同时也给我们一些启示,在面对新的思想,外来文化及文化交流的态度和方法,避免盲目的推崇或是批驳。
总体来说,对《泰戈尔与中国》一书观点的把握比较准确,只是文字还可以更精炼、更准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