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师在课堂上讲到李杜之对比时引用了李银河的一段话,大意是这个时代的一大悲哀是绝大多数人为了自己心灵的宁静愉悦对社会黑暗、百姓疾苦背过脸去、视而不见。这话说的很好、很犀利。但个人认为在谈李杜对比时引用这句话容易让人产生贬李尊杜的错觉。 我觉得,杜甫的诗作艺术价值很高,其关注民生百姓疾苦的悲号呐喊更添其价值。但李诗中少见残酷现实绝不能丝毫损害它的价值与魅力。且不说他的家世背景与经历,李白生性豪放,生于盛世成为一吟游诗人,若逢乱世也会成为一流浪歌手。他并不属于出世之人,仕途失意对他这一古代知识分子来说可算是事业上终生不得志。但其行文却不改飘逸豪放,这与他的乐观天性是分不开的。李白不是没有苦难,他只是更愿意看到积极的一面,并在其诗文中显露出来罢了。 社会的黑暗需要犀利敏锐的揭露,但能在政治的黑暗窒息中抬起头享受真实的阳光,难道这不重要吗?李白这位不可被复制的天才,在自己不得志之时,仍能仰天大笑、羽化而仙,给我们留下读之令人酣畅淋漓的惊天之作,何其幸哉!! 李诗或许没有起到警醒世人、当头棒喝或为百姓写史的作用,但个人觉得这种“山峰式”的伟大至少有两种作用或价值。一种是像张继的《枫桥夜泊》。很多人有过相似的经历或感受,但总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或不可言传,但这种作品却一语道出了大家的心声,说进了心坎里,将微妙难言的感情表达的淋漓尽致,只有他们可以做到。另一种是纯粹的美,通过高超的技巧或敏感的诗心展现给我们惊心的美,破碎的美,自然的美,哀愁的美……对此种作品,我们乐在对其膜拜而再三感慨其天才。难道谁可以否认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美的享受吗?社会是没有因为这些作品而改变,它没有让我们“看见”隐藏的黑暗,却让我们“看见”了隐藏的美。社会没有变,但我们的心变了…… 老师在说到此时,让我觉得有一种伤感(或不甘、或自责),当然这是我自己的观点。当初觉得老师从计算机系转到中文系,很有勇气和追求。研究文学并不是逃避现实,恰恰相反,文学是人类最有力的武器,思想的挚友。觉得老师能讲授自己喜爱的文学,应是一件幸福的事。将自己的爱好作为事业,并在大学校园与我们分享文学之美,又是一件播种感受幸福之心的事。如今社会上很多人感慨现实,却跑不出陈词滥调甚或破口大骂,在网络上“愤青”,现实中却事不关己。难道这改善了社会吗? 在知识分子中间,也不能一概而论。个人的天性、兴趣、方向不同。如果文学只是不停地揭露、呼号,老师说过的伟大时代、伟大国家的天真何在?不能感受美、寻找快乐的民族,人民幸福何在?更何况,所谓社会、所谓现实,绝不是靠一己之力改变的,如果实在不能改变(情况大多如此),应该回复自己的宁静与平衡。“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意盖在此。特蕾莎修女曾说过“拯救一个人等于拯救全世界”,这正是她的行动的意义所在。那么我认为,让自己真正快乐也有相似的意义。社会是由一个一个的人组成的,社会这个词本身没有意义,没有感情。 回到“山峰式”的伟大。西方有一种Aestheticism,主张Art for art's sake。我不同意它的“生活来源于艺术、艺术在生活之上”的观点,但其思想仍有积极意义。“河谷式”的伟大是针对特定背景环境的。如今缺乏诚信,所以诚信为贵。如今社会不和谐,所以我们要构建和谐社会。而如今社会太浮华,所以我们需要回归心灵的宁静。否则我们的灵魂跟不上身体,思想跟不上行为,丧失了天真,这一问题难道不和其他问题一样重要吗?或许纯艺术在这方面会起到不自觉的作用。 所以,难道“山峰”就不可以有“河谷"的伟大吗?我想更多时候两者是殊途同归的吧。 有些离题,有些啰嗦。老师和同学有什么看法? 邵丹青 09.11.10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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