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牙故事
一 有画名曰《双重之谜》,画的是一个悬于左上空的烟斗和一幅置于右下方的画,画中之画里又是一个烟斗。老师启示:若在这《双重之谜》左上空再悬一个烟斗,将烟斗、《双重之谜》共作成一画——且名为《三重之谜》——再如此炮制以至于无穷,将成《无数重烟斗》。 重重复重重,谁真谁假?真义何在? 二
《无数重谜》是单向的迷惑:从《一万重谜》跳到《9999重谜》,能真一些——至少不难有这种感觉——虽身在无穷最低端,总因为攀爬带来的接近真实的快感所鼓舞。所以人世间有儒家精神,有科学家品质,有以有限追求无限的人类壮美剧目上演,世代流传。 两面镜相对,身在其中,立时两镜生出无数影像。想要理清谁是谁的像么?目光往返两镜之间,无穷无尽。 两点间重复地穿梭,循环而没有始终:尚有勇气追讨否?
三 初中时曾讨论电影的“逼真”,觉得再周密的人为布置始终不如造化,于是觉得造化真是一个“大导”也,并戏曰:人生如戏。 讨论完情节布置,又会论演员,不否认对好演员的无限佩服,但严肃求真的我们终于也得到一个结论:无论演技再高,由于不是“真像”,所以也不能完美。 我突发奇想:若发达的未来有一种药或机器——总之一种手段——将演员的一切一切都重塑了,使其具有“真像”一样的真实,然后把演员放进同样高度真实的舞台中,任其表演…… 那么,对演员来说,已不是在表演,而是在人为的控制下生活。 那么,我,“我”,我!——是不是演员??!! 从它诞生起,虽是我虚拟的故事,我却被它所控制。常自思:我什么时候能下台休息?休息时我会怎么思考与做事、怎么生活——总之,会是如何的一个真是的我?反转考量,又明白过来——这些其实在我下台结束表演后都不成问题,但我现在在表演,假我永远不能明白真我的哪怕一丝一毫。 我恨极了这个故事,它会让我“心理不正常”:困顿苦惑时常让自己不由在心里大呼“我不想再演了!”——这还只能是在心里,一旦这声音从嘴里吐出,我只能进精神病院,当此之时,我只徒然又给自己招来一个狂人角色而已。 又再说精神病人,常听人们说这些人“生活在幻想中”既是生活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那么,这些人自是别于我们的真实世界在自己的世界中入情表演了。可是,如果这个自己创造的世界能给自己多大的真实感呢?能完全乱真吗?如果这样的话,那与我的故事无异了,精神病人就是演员,其还想的世界就是那高度逼真的舞台。如同我被我的演戏的故事困惑一样,我再次被这个精神病故事所吓倒:我是不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精神病患者?如果是,那么真实世界的人正看着我的行为或哭或笑或乐或悲我却依然无知地“生活”着了!!对于笑我、拿我的取乐的人我其实没什么,但对于情至深的亲友,我如何开脱他们为我而得的悲哀!于是我常想对空气说:爸爸,妈妈,对不起。希望以此让守护着我的至亲得到哪怕一点点的安慰……然而,我们亦常见疯人说胡话,我们以为正确的语言,在那个真实的世界是否一样有效呢…… 对这些故事怀着恐惧与恨意,只能哭着说:人生如戏。 四 不知庄生前,小时候喜欢读包公案。包拯,昼理人间事,夜眠下冥间决鬼案。我想,若其醒来,一次事告与人知,人岂不曰“梦”而已矣。真像只得包公一人知尔。 但万一呢?万一晚上人的睡眠其实真是灵魂回归另一个世界进行自己的生活呢?而且灵魂与肉体的生活体验完全阻隔(由此可见,现在我没有涉及“梦”,只讨论“睡时状态”,这与庄生故事的起点又不同),这样,冥冥中我们比包拯更多了一点因为无知带来的可悲——包公虽没人相信,但自己心里明白,我们却连自己也不能信了。当然,没有根据的话,我们何必乱加猜测又自寻烦恼。 不过,庄生却以梦来作根据进行另一番探讨了。凭着这个梦,现实世界的人问起自己来:我是真的还是蝴蝶是真的?反过来,又不免设想,梦中蝴蝶也在问:我是真的还是人是真的?两相推拒,徘徊其间。饭炒得太旧,老路走得太多,有力气也无心思;穿梭千万遍,有心思也没力气。 五 这些故事虽已被说太多,听得老耳出茧,也渐渐越来越更不真实。 但我知道,你必然看到我的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