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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 史] [转帖]关于宋襄公:一种想象及其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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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1 11:47: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李敬泽

    宋襄公站在河边,看着楚国的大军过河。那是阴历十一月,两千六百年前那条名为泓水的河尚未封冻,他身边的谋臣看着敌军在冰冷的河水中艰难行进,急道:

打吧,打吧,痛打落水狗啊。

但宋襄公不动,他说:“君子不乘人之危。”

敌军爬上来了,在岸边乱哄哄地集结,襄公的参谋长更急了:

打呀,打呀,还等什么,黄瓜菜都要凉了!

襄公不动,他说:“君子不鼓不成列”——绅士不攻击没有摆好架势的敌人。

这件事的结果大家都知道,宋军大败,襄公负伤而逃,不久郁郁而死。

该故事我是在七八岁时读到的,我读懂了,我知道写下这个故事的人是要教育我:一定要乘人之危,否则屁股上就会中一箭而且大家都会笑你活该。今天,闲着没事儿翻《左传》,又读到这个故事,我的体会更为深入,我还是认为宋襄公很愚蠢,他当然没有蠢到不想在战斗中取胜,他的愚蠢在于他想用体面的手段取胜。

所以,公元前638年这一战留给我们的真正教训是,手段和过程是无所谓的,只要我们能够达到目的。

对此我当然不能非议,那样的话所有决心弘扬狼的精神的同胞都会看不起我,我要是不幸倒霉或失败也就没人同情。但是,你知道,我还是个武侠小说迷,我忍不住要对泓水之战做另一种想象:

宋襄公是绝世的高手,他站在高高的岸边,披襟当风,看着他的对手在河里狗刨。这时,他的徒弟急道:

师父,动手吧,发掌心雷劈他,用一阳指点他,拿梅花镖射他!

这时他会怎么样?他会说:君子不乘人之危。

说这话时,宋大侠白衣胜雪而且飘飘。

同理,他一定会等下去,等对方晒干了衣服,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开打之前还得问一声歇好了吗?

——是的,他必须这样,这样我们才觉得是对的,才是他绝世的风姿,否则他和一个市井无赖有什么区别?

但为什么,宋襄公在公元前638年的那一天成了蠢货,而在2006年一个武侠小说迷的想象中会成为英雄呢?

今天中午,晒着太阳,我和楼下的李大爷探讨了这个问题,李大爷正遛狗呢,他的狗尊号球球,看上去正是一只可爱的毛球,该球每见了我都呲牙咧嘴,极为勇猛,但据李大爷揭发,实际上这厮胆小得很,见到面目狰狞的陈哥尾巴便摇得花枝乱颤,“你呀,面善。”——不说狗了,且说人事,李大爷听了我的疑惑,沉吟半晌,问,那打仗的时候,是宋什么人多还是人家人多?

噢,我忘了,当时宋襄公的参谋长对形势做过评估,叫“敌众我寡”。

李大爷又想想,说,那比武的时候是宋什么的武艺高还是人家武艺高?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宋大侠武艺高。

李大爷曰:球球,咱回家了,让你李叔好好想想。

不用想,这就叫醍醐灌顶啊,我一下子明白了问题的症结:宋襄公在这场战争中是弱者,所以,他必须按弱者的逻辑行事,不能思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能温良恭俭让,只有当他是个强者时,他才会留意姿态、程序、自尊之类的审美和伦理问题,才会在追求目的时坚持手段的正当和体面,坚持他的价值观他对正义的信念,哪怕他可能会因此遭了暗算,因此失败和倒霉。

历史教给我们的是弱者的哲学,武侠小说教给我们的是强者的哲学。那么我该信谁的呢?当然是历史。我是武侠小说迷,可我也知道武侠小说探讨和想象的其实是生活中的“不可能”,那些大侠们,从小说里走出来就全是宋襄公。

得了李大爷的启发和教导,我踏实了,打算回去睡个午觉,但是,这一觉终于没有睡成,因为我忽然想起,如果每个人都受了教育,决心实行弱者的哲学,时刻感觉寡不敌众而不择手段,那么结果会如何呢?是不是我们就会在每一场战斗中胜利?我们都胜利了失败者又在哪儿呢?那些失败者是不是就该像块肉一样无怨无悔地被吞下去?或者说,如果我们集体实行弱者的哲学我们会不会就真的集体变成强者?

所以,古书读多了不是好事,午觉睡不成而且变糊涂。对于中国的传统文化,五四以来我们的知识分子百年如一日地洒狗血,批评古人讲文明、讲礼义,温文尔雅,个个都是宋襄公,完全不能适应全球化的竞争要求,阻碍中国的现代化。但现在我怀疑我们这些知识分子是否读过中国书,鲁迅是读过的,而且读通了,但据他说只读出两个可怕的字,那两个字其实也就是如今大行其道的狼的精神,就是要知道肉在哪儿,该出爪时就出爪,别管什么风度和信念。

当然,即使在阐述弱者的哲学,知识分子们也是铿锵雄壮、深沉智慧,不会像我这么俗,比如,关于肉在哪儿的问题,我好几次看见我们的学者纵论天下大势时征引一句西哲名言加以阐述,大意是,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利益”也就是狼眼里的肉。他们说的时候其状如肉在口。

我不敢不同意他们的观点,怕他们以为我会抢肉,当然我也永远不会和他们做朋友,但是第一,这句话据他们说是邱吉尔所言,我记得似乎是十九世纪一位英国首相说的,本来想查查,但查洋书是他们的特长,建议他们去查。第二,我也建议他们顺便把邱吉尔当年当上首相时的广播讲话也重读一遍。那时希特勒已经席卷欧洲大陆,聪明人都该为了自己“永恒的利益”赶紧设法和这位新主子搞好关系,但邱吉尔说,他要傻到底、干到底,干到最后一个人、最后一寸土地——也是大意。

——转自李敬泽博客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8-11 11:48:03编辑过]
发表于 2010-8-11 23:04:18 | 显示全部楼层
把正当的哲学转换成强者的哲学,遮蔽了事情的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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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2 00:06:22 | 显示全部楼层

对李敬泽印象一直不太好,觉得他装腔作势,肚子里太空还想玩深沉。比如这篇文章里,语义大大地不通。聊举一例:

只有当他是个强者时,他才会留意姿态、程序、自尊之类的审美和伦理问题,才会在追求目的时坚持手段的正当和体面”

这句话一开始根本读不懂,绕了好长时间才发觉应该把“会”字改成“能”字才好理解一点。这篇文章里,他太急于谈大问题了,其实根本是没那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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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7 17:31:1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帖子如果放在思想区里,我们不妨只谈它引申出的那些微言大义,但现在既然放在了历史区里,那么我们还是首先在史实层面来检讨宋楚泓之战。其实,宋楚这一战,并非像李敬泽所说的是强弱之战,它更多地体现出的是新旧之争,即新旧两种战争思想的对决。当时的宋军,实力固然不如楚军,但也并非太弱,当时宋襄公要跟楚军开战,也有它的特殊背景。正好,几年前曾和人在网上讨论过这场战争,刚找出了那时的文字,比较糙,也懒得改了,就这样放上来吧,有兴趣的就看一眼——

   师弟帖子里所说的“宋襄公打仗很讲礼节、很愚腐,要等对方准备好了才打”,当指宋楚泓之战。这一战,细说起来,说道还真不少。

老齐和老宋



    这一战发生背景,得往上说到公元前643年。这一年,齐国老大桓公咽了气。小白生前内宠六夫人各生的一子,立马拔刀,各拉一支绺子,练了起来。生前一世枭雄的小白,挺尸在床,寒冬腊月的,腐烂的尸身散发出阵阵恶臭,蛆虫爬得遍地都是,他传下的几个活宝,顶着北风,顶着阵阵尸臭,挥舞着戈矛,踏着蛆虫,奋勇厮杀。杀着杀着一声号炮,转出一彪人马,却是易牙、竖刁,砍了一批大夫,把公子无诡推上了老大。齐桓公生前确定的接班人太子昭,流亡宋国,因桓公生前曾与管仲共同托付宋襄公立昭为太子。别说这宋国老大襄公还真仗义,不但收留了昭,第二年春,还联合诸侯率兵送太子昭回国。齐国贵族杀无诡,将立昭为君。齐桓公另四子纠合徒众攻昭,诸侯兵撤,这时宋军还真挺跩,独战四公子,败之,立太子昭为齐君,是为齐孝公。齐桓公死后,齐国经此内乱,国势骤降。中原诸侯顿失霸主。于是宋襄公图谋代替齐桓公。
    此前宋国国力已有相当的发展,国势昌盛。小白伸腿时,正是宋襄公即位的第八个年头。这期间,周王室内乱,晋国也内乱――重耳流亡,同重耳一道流亡的夷吾在秦国的帮助下回国即位,为晋惠公,晋惠公即位后屡屡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晋秦终于发生韩之战,是役,晋军大败,连晋惠公都被秦军活捉。这时中原各国的共同敌人楚国趁势咄咄北进,中原诸侯国面临着极大的威胁。当时的晋、秦,其实也都是二等国,国力远不如后来,和宋差相仿佛,在这种大背景下宋襄公助齐孝公即位,大大提高了政治地位,再加上宋为公国,爵位最尊,也使襄公增长了称霸野心,甚至想图谋复商。于是老宋撸胳膊挽袖子,先后收拾了一些三四等小国,甚至将一小国国君当牛羊宰了祭祀社神,一时high到极点。这样,老宋为了称霸,与渡汉水而上的老楚蛮子就势必有一拼了。



老楚和老齐


    说到这老楚蛮子,那可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北方的老齐在桓公的领导下势力极盛时,也不敢轻易跟这群南蛮硬磕。鲁僖公四年,齐桓公拼凑了一支八国联军也就是合诸侯之师伐楚,楚成王派使者前去接洽,齐相管仲代表桓公开口便数落老楚蛮子的两大罪,一条是“尔贡苞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一条是当年楚人在汉水用胶舟计做掉了周人的老大周昭王。面对这种刺刀下的审判,楚国使者认了一桩赖了一桩:“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供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你要酿酒用的茅草,给你;你问昭王怎么死的,你去问汉水的龙王吧。不过不管怎么说,收拾起周天子属国一向心狠手辣的老楚蛮子这回算是破天荒地服了软。老齐不知见好就收,还要狠踩,这楚蛮子就不干了,派出铁嘴钢牙的屈完上阵开辩,两圈下来,小白理屈词穷,呱嗒把脸一撂,改走起卖大力丸的套路,毛胸拍得砰砰响,一指帐外的齐军:“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这屈完真不含糊,也立马瞪眼:你人多又咋的?俺楚国以方城山为城,以汉水为池,你丫要是仗着人多牛叉,大爷就陪你玩儿一道!这南蛮一来横的,老齐到底不愿陪着三刀六洞,这一场战不了了之了。


老楚和老宋



    西谚有云:当你揣着一把锤子时,就瞅满世界都是钉子。现在齐国小白一伸腿儿,老楚蛮子就成了唯一揣着锤子的主,看着中原群龙无首,又开始北上敲钉。首先被敲的是郑国。要说这小郑也真是命苦,处四战之地,也就是庄公寤生的那会儿风光了一阵,此后度过的就是不断地被晋楚秦齐四强敲打、漫长的夹板气岁月。这回老楚蛮子北上,小郑又被一脚踹翻,刀压脖子,只好先降了。
    这时也正是老宋收拾了几个小国乐歪了的时候,信心爆棚,决定接过小白总书记留下的旗帜,主持一把诸侯会盟。BC639,宋与楚、齐先约,乘车相会。是年秋,在宋国会盟,楚暗伏兵车,将宋国老大襄公拿下,进兵围宋都。宋国也算有种,加上当时围城战技术落后,宋国也有些家底,愣是撑着没降。到了冬天,老楚蛮子玩腻了,会集诸侯,照宋襄公兜屁股一脚,襄公取道卫国,回国后老脸一蒙,又爬上虎皮椅,继续做老大。
    第二年(公元前638年)夏,觉得头年栽大发了的宋襄公越想越不爽,决定再先拣一个软柿子开练,拿眼四下一啥么,忽然目露凶光,以郑文公赴楚朝见楚王为由,纠集卫、许、滕三国,率兵伐郑。郑文公向楚告急,这群楚蛮子正家里闷得挠墙,听说那宋国老大又伸脖子找抽,喜出望外,立马发兵,伐宋救郑。十一月,宋、楚发生泓水之战。

“门官歼焉”



    战争经过,师弟都知道,不必细说,总之一战下来,老宋损失惨重。尤其是《左传》中那句“门官歼焉”非常说明问题,它是说宋国精锐的禁卫军全被歼灭,损失惨重。春秋时代车战的配置,以及车兵步兵如何协同作战,这个坛子里有少行家,就不用我多说了。总之,那时车上的甲士全为贵族,且受过严格训练。春秋时代贵族子弟都要求能文能武,孔子的老爸叔梁纥就有双手托起城门,将关在门内的军队放出的记录,那时就连国君,也经常亲自上战场作战,所以才有晋秦韩之战晋惠公被俘、晋齐鞍之战齐顷公差点被俘的记录。那时贵族都要学习车战技能,孔门六艺中的射、御,就是车战技能,孔子本人能教这个,自己也应是个高手,“孔子之劲,能拓国门之关,而不肯以力闻。”(《列子?说符》),孔子自己也对门徒说:“吾何执,吾执射乎,吾执御。”(《论语?子罕》)这射和御并不是寻常的射箭驾车,照《周礼》的说法,要求严格到五射五驭,我看到的今人张达对它们的解释是,五射,“拉弓满到前手食指前只露出箭头;双臂舒展到与箭平行,稳定到可以放置水杯;弓身弯曲好似一口井;后手夹四支箭,依次连续射出;射出的箭不走抛物线,从下巴底下直穿敌人咽喉。这些要求针对的可不是弓兵,而是站在奔驰颠簸战车上的车兵。”五驭:“即无论车速快慢,车铃要节奏分明;走在河边弯曲小路,车不能落水;通过有国君标志的地方,要从容致敬;在蜿蜒的道路上,要使四马合作默契,车身转弯流畅;田猎中能将鸟兽驱赶到车左面,供左侧战斗员射猎。”故车兵可说是一国战斗力之精华,而宋襄公军中的门官,照杨伯峻的解释即门子,也就是卿大夫的嫡子,这种身份的武士,多充当近卫军,更是一国武士精华中的精华,而竟于此战中被楚军全数歼灭,损失实在惨重,所以,《左传》才要特别写上这一句。



战争总结



(下面的总结,不是偶总结的,是偶当初古代汉语课上为了讲这一战,查了几种书后录成讲义的,现在也懒得再重新翻核一遍书找出这些文字的出处,总之,师弟知道这些总结多不是我的,是别人的,但我认为很有道理就行。)
    处于有利态势的宋军,因襄公拘守陈旧战法而惨败,陈旧的贵族武士作战的传统,被新兴的战争思想击败。它标志着商周以来以“成列而鼓”为主要特色的“礼义之兵”行将寿终正寝,新型的以“诡诈奇谋”为主导的作战方式正在崛起。所谓的“礼义之兵”,就是作战方式上“重偏战而贱诈战”,“结日定地,各居一面,鸣鼓而战,不相诈” ,且讲求贵族武士的风度。它是陈旧的密集大方阵作战的必然要求,但是在这时,由于武器装备的日趋精良,车阵战法的不断发展,它已开始不适应战争实践的需要,逐渐走向没落。宋襄公无视这一情况的变化,拘泥于“不鼓不成列”“不以阻隘”等旧兵法教条,遭致悲惨的失败,实在是不可避免的。宋国的公孙固等人头脑就比较清醒,他们关于乘楚军半渡泓水而击的方略和乘楚军“济而未成列而击”的建议,体现了“兵者,诡道”、“攻其无备”的进步作战思想,从而为后世兵家所借鉴运用。如孙子(《孙子兵法?行军篇》)就把“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定为“处水上之军”的重要原则之一。因此,尽管这一战规模,在春秋二百四十二年间的八百场战役中算不了什么,在和后来历朝历代的大战比,似乎更象是小儿科,但其在中国古代战争史上影响深远,有人写《影响中国的100次战争》一书,第六战就是泓水之战。
    经此一战,宋国图霸即告破灭,次年春,齐伐宋,夏,襄公病死。再次年,宋成公朝见楚王,屈服于楚。楚国由此控制了河水流域许多中小国家。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8-17 17:48:46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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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17 23:41:42 | 显示全部楼层

以前读《左传》,老师也讲过,泓之战是春秋几大重要战役之一。

这场战争虽然规模不大,但很有历史意义,它透露的战争理念折射了社会思想,甚至是人类观念(尊严与利益的轻重)的变化。下面引文是《左传》对这场战争的描述:

楚人伐宋以救郑。宋公将战。大司马固谏曰:“天之弃商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弗听。

冬十一月已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

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

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且今之勍者,皆我敌也。虽及胡耇,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

其中的“明耻教战,求杀敌也”引人深思,和古礼的射礼、御礼相对来看,令人感慨。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8-17 23:42:4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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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8 20:18:12 | 显示全部楼层
QUOTE:
以下是引用白水在2010-8-17 17:31:18的发言:

并非像李敬泽所说的是强弱之战,它更多地体现出的是新旧之争,即新旧两种战争思想的对决。

  

战争总结



(下面的总结,不是偶总结的,是偶当初古代汉语课上为了讲这一战,查了几种书后录成讲义的,现在也懒得再重新翻核一遍书找出这些文字的出处,总之,师弟知道这些总结多不是我的,是别人的,但我认为很有道理就行。)
    处于有利态势的宋军,因襄公拘守陈旧战法而惨败,陈旧的贵族武士作战的传统,被新兴的战争思想击败。它标志着商周以来以“成列而鼓”为主要特色的“礼义之兵”行将寿终正寝,新型的以“诡诈奇谋”为主导的作战方式正在崛起。所谓的“礼义之兵”,就是作战方式上“重偏战而贱诈战”,“结日定地,各居一面,鸣鼓而战,不相诈” ,且讲求贵族武士的风度。它是陈旧的密集大方阵作战的必然要求,但是在这时,由于武器装备的日趋精良,车阵战法的不断发展它已开始不适应战争实践的需要,逐渐走向没落宋襄公无视这一情况的变化,拘泥于“不鼓不成列”“不以阻隘”等旧兵法教条,遭致悲惨的失败,实在是不可避免的。宋国的公孙固等人头脑就比较清醒,他们关于乘楚军半渡泓水而击的方略和乘楚军“济而未成列而击”的建议,体现了“兵者,诡道”、“攻其无备”的进步作战思想,从而为后世兵家所借鉴运用。如孙子(《孙子兵法?行军篇》)就把“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定为“处水上之军”的重要原则之一。因此,尽管这一战规模,在春秋二百四十二年间的八百场战役中算不了什么,在和后来历朝历代的大战比,似乎更象是小儿科,但其在中国古代战争史上影响深远,有人写《影响中国的100次战争》一书,第六战就是泓水之战。


整篇文章拿到百家讲坛上说正合适,不过还是不如以前讲的子贡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覇越精彩,应该与故事本身的情节有关吧。

不过对于这篇帖子,白水师一上来就说,“它更多地体现出的是新旧之争,即新旧两种战争思想的对决。”学生不解,新旧两种战争思想是怎么对决的?楚军貌似也没用什么新战争思想,但是人家可是取胜了,莫非这对决只在宋军内部进行?由此联系白水师转写的别人的战争总结,有几点疑问:

1、逻辑的疑问。该战争总结将宋襄公的失败归之于新旧战争思想的对决,其依据在于宋襄公坚持古时战法,而公孙固等人的战法没被采用。但是公孙固的战法后果并未实现,既无法证伪也无法证实,拿虚构的想象作为逻辑依据似乎不妥。当然,不是说历史不能假设,而是说如果假设的话,必须讲究假设的科学性和合理性,在此即指“半渡而击”和“未成列而击”的实效。世界战争史上,貌似很少有强势的一方失败于被“半渡而击”和“未成列而击”。在这样的情势下,无限拔高“半渡而击”和“未成列而击”很像是一种“死无对证”的诡辩。

2、经验的疑问。该战争总结以一场胜负论英雄,具有片面化和简单化的倾向。人家宋襄公跟赵括不一样,怎么说也是身经百战,曾经也风光无限。打了那么多硬仗恶仗都胜了,只是没想到泓之战栽了,难不成他以前用的都是新战争思想,这次一时糊涂用了旧战争思想?抑或这次战争正好是一个时间节点,以前用旧战争思想行,这次用就不行?拿破仑滑铁卢还有决策失误呢,难道是因为他的作战思想过时了?或者说,辽沈战役前蒋介石听美国人的计策撤军关内的话,大陆就不会丢了?

3、历史的疑问。文中加黑两句非常关键,前一句说明该战争总结根本上也认为宋襄公的思想并非一种单纯的主观认识,而是古时战争条件的必然要求。后一句紧接着说明了战争条件发生了变化,具体表现在武器装备日趋精良,车阵战法日趋发展。当然了,战争条件变化了宋襄公还是老一套自然不行。但问题有三,一是宋襄公之前打仗战争条件就没变化?二是楚军的战争条件已发生了根本性改变?三是,战争条件到底是如何变化的?“武器装备日趋精良”和“车阵战法日趋发展”都是莫须有的大词,到底精良到何种程度?冶铁技术的发展和骑射战争的出现应该是春秋战国战争面貌翻天覆地的主要因素,但一般认为冶铁技术出现于春秋晚期成熟于战国时期,也正是孙吴崛起的大变革时代,而非宋襄公所处的春秋中早期。骑射战争则受胡人影响,应该大规模的始自战国时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吧。如果说宋襄公时代战争条件还未发生巨大变化的话,如何又能说宋襄公无视战争条件的变化呢。

4、战术的疑问。这里属于纸上谈兵了,问题很多,聊举一例吧。泓不是长江黄河,宋襄公来也不是打游击,对于争霸决战来说,半渡而击会不会造成双方都不愿看到的场景呢,即国力支撑不了的隔河对峙。当然前提是,我怎么也想象不出远距离打击工具不够发达和车战需要场地的时代下,半渡而击能够将敌人消灭或重创。

5、左传的疑问。克己复礼是孔子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了阐发这这一思想,难免有例证过度的倾向,以至于产生“春秋无义战”这样绝对的说法。之于泓之战,则对宋襄公的一席话大加发挥,给人造成一种遵礼导致惨败的印象。看看左传前面的记载的话,宋襄公也不见得是一只多好的鸟,难道到了天王争霸赛的关键时刻,他突然良心发现大大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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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0 15:12:05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下是引用白水在2010-8-17 17:31:18的发言:


战争总结




    处于有利态势的宋军,因襄公拘守陈旧战法而惨败,陈旧的贵族武士作战的传统,被新兴的战争思想击败。它标志着商周以来以“成列而鼓”为主要特色的“礼义之兵”行将寿终正寝,新型的以“诡诈奇谋”为主导的作战方式正在崛起。所谓的“礼义之兵”,就是作战方式上“重偏战而贱诈战”,“结日定地,各居一面,鸣鼓而战,不相诈” ,且讲求贵族武士的风度。

周朝的开国之战,牧野之战,貌似就是诡诈奇谋的典型应用。春秋早期齐桓公的征伐,也不乏诡诈奇谋。如果说之前战争没有诡诈奇谋,估计那是对此前全体指战员智商的侮辱。类似的反例则是这之后,智圣诸葛亮的北伐战争,即使蜀军诡诈奇谋绝顶,也依然逃脱不了战争失败的命运。

当然,指挥官能不能和想不想是另外一回事。同时,战争中也确实存在很大的偶然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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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21 19:24:33 | 显示全部楼层
屋师“文胜质则史”的阐发,让人不禁想起,可否说,很多时候,史,尤其是载道史,很多时候都是“文胜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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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21 19:26:42 | 显示全部楼层

顺便贴下《左传》前面记载宋襄公有多无耻:

 

 

(传十九•三)夏,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欲以属东夷。司马子鱼曰:「古者六畜不相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谁飨之?齐桓公存三亡国以属诸侯,义士犹曰薄德,今一会而虐二国之君,又用诸淫昏之鬼,将以求霸,不亦难乎?得死为幸。」

 

(传十九•五)宋人围曹,讨不服也。子鱼言于宋公曰:「文王闻崇德乱而伐之,军三旬而不降。退修教而复伐之,因垒而降。《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今君德无乃犹有所阙,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内省德乎,无阙而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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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21 19:40:04 | 显示全部楼层
孟子说孔子对作俑者深恶痛绝,那么,“始作俑者”后面加一句“其无后乎”是什么意思呢? “其无后乎”是诅咒么?如果是诅咒,那么直接用活人殉葬的行为该如何评判呢?或者说,作俑与人殉在这句话里有什么关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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