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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字] [小说] 杀死那个石家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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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1 20:44: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杀死那个石家庄人


亲爱的读者,如果你被标题所吸引,认为这是一个有关凶杀的悬疑故事。那么很抱歉,这里的主人公即非来自石家庄,他也没被杀或杀死任何人。我知道这样说很扫兴,或许这也正是为何,我一直都是个无甚名气的三流作家。但如果你真的打算继续读下去,那么请务必做好准备,这个故事将会十分的冗长,并且无聊。

这事是一个醉酒之人讲给我听的,当然那时我自己也喝了不少。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也不想透露过多有关他的信息,可故事的主角总得有个称呼,不如就直呼他为“大哥”吧。大哥是个搞科研的,人到中年。你可能奇怪我为何会认识这种人,呵,作家吗,三教九流,多少都会接触一点。

那天晚上我刚从一桌酒席出来,虽然没喝多,脑袋也是晕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大哥打来的,接起来之后,听口气他也喝了不少。他叫我去他家喝酒,我说改天吧大哥今天不太舒服。他说,操,你别他妈废话,我现在自己在家,你就过来陪我聊会天不行吗?他都那么讲了,我自然也不好推辞。当时我离他家不远,就走了过去,顺便还买了点熟食。

大哥给我开门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瓶二锅头。我被领到厨房的餐桌那坐下,桌子上有几碗米饭,几盘菜,其中一盘我记得是柿子炒鸡蛋,那些饭菜都没怎么动,看起来已经凉了。他先给自己满上了酒,杯子四周洒了一滩。又给我拿了个杯子,满上,说我来得这么慢,应该自罚一杯。当时我真是不太想喝了,但你说我来都来了,还能装怂吗?一杯酒下肚,本来刚刚清醒一点的脑袋,又开始晕了。

我问他,嫂子、孩子这么不在家呢?他低着头,挥了几下手,没事,没事,吵个架吗,你嫂子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吧应该,诶,鸡毛蒜皮,鸡毛蒜皮。他讲完就不说话了,自己喝着酒,我也没继续问下去,俩人冷场了好一会。正当我琢磨着要找个什么话题聊呢,他突然一下拍在了我肩膀上,下手特别重,说,诶,老弟,你知道吗,当初我追你嫂子的时候,那可真是......诶,你都想象不到,我为她过打人!

就从这里开始,我俩那晚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大哥告诉我他追嫂子是从大学开始的,那时候有个男的非常贱,总跟嫂子套近乎,也不是追,但就是搞暧昧,暗送秋波什么的。大哥看着很不爽啊,就把那人约到了一僻静地儿。我记得大哥是这么跟我描述的:

                                              

  我径直走了过去,瞅准他眼睛,卯足劲就抡了一拳。他嗷得一叫,打算跑。我没去拽他衣服,是一脚踹在他屁股和后腰中间的那个地方,就这儿(大哥用手指了一下)。他噗通一下趴在地上,还没等爬起来,就被我用膝盖抵住。我拽住他头发,把他脸别过来,用弹簧刀比着他眼睛。

  我瞪着他,冲他吼:“操你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他妈敢不认识我我干死你啊操你妈的!”

  那怂玩意直接吓哭了,鼻涕差点都甩我手上。他嘴里一直在喊啥啊,根本听不清,但我知道他是在跟我求饶。

  我拿刀背挑他的嘴角,继续对他吼:“操你妈今儿你咋不笑了啊?平时我看你很爱笑吗!你他妈一看见XX(嫂子的名字,下同),就笑得跟个傻逼似的。看你那样我就恶心你知道吗?用不用我在你嘴边上开俩道,这样你他妈就能一直笑了。想不想啊?想不想?操,告诉我你想不想!”

  他死命摇头。我就又用了点劲,他嘴被抻得特别大,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说:“不想?哈?那好,那你他妈给我记住,以后离XX远点!明白什么意思吗?就是永远别让她再看见你,也别让我再看见你!你他妈要是再敢嘚瑟,老子让你脸上开花明白吗!”

然后他拼命点头,那样子,哈哈,你都没见过,特别搞笑。我看他那德性,觉得也差不多了,就站起来,叫他滚。那王八犊子是头也不回啊,连滚带爬就跑了。

后来他还真就没再往你嫂子那去过,哈,这种人,说白了就是欠揍。


听完之后,我跟大哥说,没想到像你那么高的学历,也这么痞啊。他一下就笑了,说那有什么联系啊,你不知道,我年轻时候特别混。然后他就跟我讲了他中学时候怎么打架,怎么逃课,还有怎么追女生的。我也跟他说了不少自己小时候的混蛋事。我俩就这么一边聊,一边喝,人聊高兴了,酒自然也灌下去不少。

到最后,我俩神智都已经很不清楚了。而我要讲的故事,从这里才真正开始。我不知这其中有多少是事实,多少是大哥的幻想,多少是我记错了的,多少是我想象出来的。现在我脑中的记忆只是许许多多的碎片。但我又不愿讲一个意识流的故事,所以接下来的部分,不免要包含许多,我自己的添加与粘合,即便这样,它可能仍会混乱不堪。

醉酒之后,人的情绪总会变化得很快。也不知怎的,我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这变化太快的时代,和生活恒久不变的种种不如意上。大哥跟我说,他高中突然“开窍”之后,就开始玩命学习,再加上智商本就不低,高考考了个很牛逼的分数。家里人想让他学金融,但他坚持己见,报了理论物理专业。那几年,物理界正好在发生大变革,各种新理论层出不穷,他说自己如果有幸参与其中,那真是此生无憾了。后来他一路读下去,直到博士毕业,最后进了研究所。

接下来他讲的东西,放在十几年前,肯定属于国家机密,但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上网都查得到了,所以我也没什么泄密之嫌。话虽如此,为防有些读者不了解背景,我还是赘述一遍吧。

根据新的理论,超时空传送的可能性被严肃地提了出来。当时世界各大国以为这项技术会成为21世纪的“原子弹”,皆投入大量财力、人力于此。大哥也是那是进入的项目——带着“创造历史”的热忱。可惜造化弄人,谁知研究没过多久便进入了僵局。所有人都发现,这项技术实现的可能性,并不比可控核聚变更高。当大哥在一次全国大会上,听见领导讲到,“要做好50年都在摸索期的心理准备”时,他的心便彻底凉了。后来国家陆续减少了许多投入,许多研究所关闭了,只留下有限的几个。他的好多同事也都转行了。大哥跟我说:


你知道我们每个月考核是看什么吗?实验次数啊!看次数!因为谁他妈都知道这场实验和下场之间,没有一点本质上的区别。我每天上班,就是做几组实验,整理实验数据,然后根据这些数据,推测,说好听了叫推测,其实就他妈瞎蒙,弄出几套明天要试的参数,然后下班,第二天把同样的步骤再走一遍。这玩意你找个高中生,他也会做,你说我学了十来年物理,最后就干这个?

这些都不提了......你说科研没得搞,咱只能搞关系了呗。可是老弟你看看,你看看大哥我,我这性格搞得了那套吗?我性子这么直,天生就不是点头哈腰的那块料啊。身边同事该提的提,该升的升,就你哥我,呵呵,现在还是个小人物。

你说我怎么就没早点辞职,也去转行干点别的啊。当时真是有这个念头,可最后也没实施,时间长了,发现自己别的其实什么也不会干......后来就又买了房子,有了小孩,诶,真是折腾不起了,折腾不起。


我记得自己当时安慰他说,这样稳定的生活不也挺好的吗,有的人说不定现在正颠沛流离,羡慕像你这样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呢。我说完这句话,大哥就不吭声了,我心想坏了,是不是自己哪说得不对啊?

过了一会,大哥一口闷了他杯中酒,然后跟我说,老弟,你不是写小说吗,今天我就给你讲个不着调的故事,为你提供点创作的灵感。我说,好啊大哥,我洗耳恭听。


那时候我跟你嫂子因为要不要孩子的事闹别扭,她想要,我不想要,俩人谈不到一块去,关系就越来越僵。那天周六,我俩又因为这事吵起来了,我想躲个清净,就自己开车去了单位。

在单位我闲呆着也没意思啊,就开始做实验,想着还能提前完成那个月的指标。做着做着我就突发奇想,你说我们那试验品里,有无机物、植物,还有动物,可我们咋就没拿自己做过实验呢?研究所说是出于安全考虑。狗屁!那些兔子和鸡,除了被我们喂撑死的,就没因为实验掉过一根毛。像我们这种项目,能出个事故都算是新闻,都算是好消息了!

我确认了下单位确实没人来,就把实验室门从里面反锁了,我把程序设了个倒计时,然后可能稍微犹豫了一下吧,就他妈把自己关进传送室里了。你说倒计时的时候我怕不怕?其实也怕,怕万一实验真失控了,把我传到什么空间别,不就回不来了吗。最后几秒钟,我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手,生怕它们会突然消失。

倒计时结束的时候,我感觉一阵头晕、恶心。等好受一点之后,我从里面走了出来,回头看门牌,发现自己刚才已经是在接收室了。


所以实验是成功了?!我难以置信地问大哥。他点了点头,然后告诉我,他宁愿那实验没有成功。


不过当时我还是很兴奋的,心想自己是第一个被超时空传送的人,虽然只有短短几米的距离,心想诺贝尔奖非我莫属了......可高兴劲还没过呢,我就看见对面那门,就是传送室那门,自己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人,你肯定猜不到是谁——那人就是我自己。


我当时完全没反应过来大哥说的话。他却自顾自地讲起一堆我听不懂的理论来。现在我能记住的只有几个词,什么意识、自我观测、坍塌,还有一句话,高维空间下的多重投影。


 不过你不用懂那么多,说白了,就是我不小心把自己复制了一份。一模一样,一点不差。

然后呢,怎么办?我俩互相干瞪眼,俩人都傻在那儿了,毕竟谁也没见过这架势啊!过了半天,是他先开的口,他说我俩应该先冷静一下,坐下来谈谈。我说,是啊,咱俩未必后无来者,可一定前无古人了。他说这事一定先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说,是,我跟你想一块了。

然后这就是命了,不早也不晚,实验室里那电话响起来了。我俩一对眼神,谁都没去接。可是那电话,谁给它办的自动留言功能啊?嘟的一声,里面一人开始说话了,那人是正好是我当时最不希望她看到我俩的人,就是你嫂子。

她在电话里说,让我别生气了,说她要来单位接我,还有两分钟就到了。两分钟就到啊!我俩一下就慌了。他说要不让他出去迎你嫂子吧,让我先躲一躲。我说不行,要迎也是我去迎。我俩就这么掰扯着,不一会就听你嫂子开始敲门了。你嫂子说知道我肯定在里面,叫我别生气了,赶紧给她开门吧。我俩真是急了,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就想出了个解决的办法,现在想来真是他妈的好笑,我俩玩猜拳,谁输了谁藏起来。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第一次我俩出的都是剪刀,第二次都是石头,第三、第四次都是布。妈的,你跟自己玩那玩意,实在是太难分出胜负了,当时都那么紧张了,我居然还想起星际迷航里的五角猜拳,心想要是玩那个可容易多了。最后应该有十来个回合了吧,我本来想出石头的,手一抖,变成了剪刀,他出的布,我就赢了。我看他还是有点不愿意,但是这时候你嫂子敲门声越来越大了,她问我在里面搞什么呢,语气明显有点不对劲了。他看实在没办法,才躲进了传送室里。

我给你嫂子开了门,她看着我说,你怎么满头是汗啊。我说,啊,哪有?然后用手一抹,发现额头上真的已经湿透了。她问我,屋子里有人吗?我说怎么可能,就我自己在。可是她听见我在跟谁说话。我说,我一直有自言自语的习惯,你不知道吗?我看她皱了一下眉头,也没再问下去。

然后我就哄她,让她先回家,说我做完这个实验就回去。她说,你要做我就陪你一起。我实在是拗不过她啊,最后就说不做实验了,直接陪她回家。回去的路上,车开到一半,我心里还是不踏实,就跟她说,我实验室的仪器忘关了,很可能发生危险,我必须回去一趟。她不太高兴,可还是让我去了。我回到研究所,找遍了所有能进的屋子,都没看见他,再去查电脑里的实验数据,发现已经被粉碎性删除了。

我怕你嫂子那边有什么变故,就赶紧回了家,好在什么事也没发生,那个“我”估计也是不敢露面。那天整个晚上,我都特别焦虑,魂不守舍。你嫂子跟我说什么,都跟外语似的,我完全听不进去。

快要睡觉的时候,我手机突然来了个电话,是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一听,果然是他。老弟,你要知道一个人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其他声源传出来,感觉是很奇怪的,因为我们平时听自己讲话,都是通过骨传导,那样的音色,跟空气传导是不一样的,所以一个人听到的自己,和别人听到的他,其实会有很大的差别。我就听他在电话里,用明明是我的,但又不像我的声音,跟我说:明天早上六点钟,南郊区,你以前去过的那片森林,我在那等你,你来不来?我说,来。然后他就把电话挂了。


听到这儿,我就问大哥,你不怕这是他给你下的套,背后捅你一刀吗?大哥闷了一口酒,哈哈大笑,说我还不了解他吗?他就是我自己啊!他不会甘心只玩阴的,一定想面对面跟我干一仗。


但是我刚把电话放下,你嫂子就问我是谁打来的。我说没什么,就是一个老朋友,明早约我出去聚一聚。她真是特别敏感,问我最近为什么总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她。我告诉她,哪有的事,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心不在焉的吗。你嫂子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哭了,说我已经学会对她撒谎了。看她那个样子我心里难受啊!可是我怎么辩解呢?就我这张笨嘴,只会越抹越黑。最后我干脆不管她了,自己抱着枕头,去沙发睡吧。

睡也睡不着,我就带上耳机,开始听歌。你知道我听的是什么吗?诶呀,那是个相当老的乐队了,一零年之前出道的,叫万能青年旅店,他们第一张专辑,也叫《万能青年旅店》,那天我就把它循环播放了,反复地听啊,反复地听,听着听着,居然就睡着了。

老弟啊,你知道人在应激状态下,生物钟是很准的。还没等闹铃响呢,我自己就起来了,醒的时候,那专辑最后一首歌正放到高潮,我把它听完,就起身了。

临走之前,我从柜子里翻出了那把弹簧刀,就是那个,我刚才跟你说的,用来吓唬那傻逼的。那刀太钝了,我真不指望能用他杀什么人。但是带在身上呢,我心里就踏实一点。

然后我就沿着马路,一直往南开,开着开着,太阳就出来了。到了地方,我把车拐下马路一停,然后就看见前面一百多米吧,他在森林边上,倚着棵树,盯着我。他看见我也看见了他了,就转身往森林里边走。我跟着他的方向也进去了。

那儿早上温度可真低啊,我边走边打寒战。然后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音,“诶呀,你可算来了”,我转头一看,不知道他从哪冒出来的。他带了一铁锹,直接插到了地上,说,今儿要是谁出事了,就直接埋这儿吧。

我问他,真的没法谈了吗?他哼地一笑,一字一顿地说,你还没想明白吗,咱俩,至少得有一个人,彻底地消失,没有别的办法。我仔细一看,他满眼都是血丝,样子特别吓人。

然后他慢慢朝我靠近,我也忘了谁先出手的,反正我俩就打起来了。按理说我休息了一晚上,状态应该比他好,可那天真是邪门了,怎么着我都觉得他力气比我大,我咋也打不过他。后来他把我扑在地上,两只手抓住我一只手,往脖子上卡,眼看我就要没气了。我被逼急了,用能动的那手摸出弹簧刀,使劲往他脸上划了一道,正好划到他一只眼睛。他一下子跳开了,用手捂着那只眼睛,用另一只好的狠狠瞪我。


“可你直接捅他心脏,事儿不就完了吗?”

大哥这时候只是直勾勾地往前看,自顾自地讲着,已经完全不理会我了。


我看清楚他掏出来的东西时,真是被吓傻了。那是把手枪,我不知道真假,但那金属是锃亮锃亮的。然后他啪啪啪朝天开了三枪,我想,这下八成是真的了。他拿枪指着我,说,你跟我玩这小儿科,嗯?把刀扔了。

我按他说的做了。他走过来,狠狠一脚一脚踹在我肚子上,我就被踹躺下了。然后他蹲了下来,拿膝盖抵住我,一只手捏住我下巴,把我的嘴挤开,另一只手拿着枪,就这样(大哥用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比成一副手枪的样子),插进我嘴里了。

他闭着一边眼,脸上还在流血,跟只受伤的狮子一样对我说:

你知道昨天我都看到什么了吗?这个城市午夜的街道,流浪汉、站街女、拾荒者。他们不需要身份,不需要让人记住他们是谁,做过怎样的事情,有什么职称。但是我需要。我为什么忍着恶心拍领导马屁,一天到晚干这么无聊的活?为了什么?不就为了某个头衔后面会跟着我的名字,房产证上面会写着产权人是我吗!但是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你要跟我分享这一切吗?不可能!我想着你呆在我房子里,睡着我老婆,我就想杀人啊你知不知道!

他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力气也越下越狠。最后他就完全失控了,冲着我使劲吼,说,你去死吧,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不去死,我要杀你......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就闭上了眼睛。可突然我感觉他全身的劲都松下来了。我把眼睛睁开,看见他居然在哭。然后他握住我的手,把枪抵在自己脑门上,说,你杀了我吧。


大哥讲到这儿的时候,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掉进酒里,他也一起喝了。


我跟他说,我下不去手。他就哭得更厉害了。过了半天,他哭完了,就起身去拿那把铁锹,在地上挖了个坑,把手枪,还有我的刀,都埋了进去。

其实从看他哭开始,我心里就隐约产生了一个想法,可就是说不出口。当时如果是我先讲出来的,事情现在会怎么样呢......

结果还是他,先把那句话说了出来。他说,我会离开这儿,永远不再回来,也不会给你们惹麻烦,以后世上就当不存在我这人。

我觉得自己当时已经有点懵了,除了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他就往森林深处走,过一会我就看不见他了。

我回到马路边上,开车回家。XX看我被打了,特别担心,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就是走路的时候被抢了,没什么要紧的,都是皮外伤。她给我处理完伤口之后,对我说,看你今天这么惨,本来想晚点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我问她啥好消息啊,直接说吧。她先是捂嘴笑了半天,然后告诉我,她有了。

我一下就惊了起来,说这么可能,咱俩一直都有措施的啊。她说,那我告诉你事实,你不准生气啊......你还记得上个月,有次咱俩干那事的时候,是我给你带上的吗......其实......在那之前,我在上面做了手脚。

我说老婆你可别逗我,这种玩笑开不得。她嘿嘿一笑,从背后掏出一个测孕棒,红色是有,蓝色是没有。那里显示的是红色。我腿一下就软了,直接跪在地上。我抱住她,脑袋贴在她肚子上,就那么跪了好久。

这事其实到这儿就算完了。只是第二天早上,我打开房门,看见一捧花就放在门口。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花,但是非常的漂亮,捡起来能闻到淡淡的香味。我把脸埋在那些花里,就这样闻啊,闻啊......


大哥说这话的时候,直接把抹布当成了花,糊在自己脸上。他讲话越来越听不清,过一会,就趴倒在了桌子上。我看他是睡着了,便没叫醒他,只是给他披了件大衣,然后自己下楼,打车回家了。

没过多久,他跟嫂子便和好了。我去他们家做客,谁都没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再后来,我搬去了另一个城市,联系就变得很少了。

其实我听离听到这个故事,已经过去了好久。之前我一直没想过要去写它。直到几天前,我去找一位朋友,恰巧他正放着一首歌,那歌的感觉很不一样,让我说不上来,我就问朋友这是谁作的。朋友跟我说,是个很老的乐队了,叫万能青年旅店,这首歌叫《杀死那个石家庄人》。当即我便把那歌反复听了三遍。也是那个时候,我决定了要把这个故事写出来。

话说了这么多,亲爱的读者,归根结底,这只是一篇小说。它可能是一位中年男人的酒后狂言,可能是他临时起兴,随口编起的一个故事,或许也只是一位三流作家拙劣的阴谋论。不管怎么说,若是你打算“按图索骥”,恐怕也只能败兴而归了。

但有的时候,我宁愿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而我把它发表出来,也是觉得冥冥之中,某个人可能会看到它。我不知道他现在哪里,甚至不知他是否还活着。可我总能感觉得到,他胸中那郁结的许多故事,在独自度过的长夜,等待一个姗姗来迟的倾听者。

你说是吗,脸上有疤的大哥?

发表于 2015-1-21 21:25:09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开头结尾,以为你最近在看毛姆。再看情节,更认为你最近在看毛姆了。这样的叙事手法之前见过,不过紧凑的故事、巧妙的情节,再加上万能青年旅舍的歌,好吧,邦兄,这篇文章我收了,明天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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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2 09:51:07 | 显示全部楼层
头像都是万青专辑封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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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2 23:08:29 | 显示全部楼层
文字非常流畅生动,很好读,很好的大框架。感到不满足的是故事的核心情节表现得有点疲软,即本人和复制的人之间被处理成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减少了这个构思本身的魅力。再就是大哥和他老婆之间的故事的设计,也显得有点敷衍平淡了。加油邦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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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8 13:58:17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看完了,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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