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注:翻看1983版《博尔赫斯短篇小说选》,这是一本多么神奇的书,数代文学青年受益于它。注意到译者前言里的一段话,写得骄傲无比:
译者王央乐,一个神奇的人,80年代有太多这样无名老僧级别的人物,只留下一种贡献,个人却消隐幕后。转杜丽文以志之。
王央乐
杜丽
中秋节前,stoa来北京,怀揣着一本《博尔赫斯短篇小说集》,我托他给Lee买的:上海译文1983年6月的那个版,王央乐的译,陶雪华的封面设计——多稀罕啊,22年前的书,品相还是那么干净,只是面貌旧了点儿,纸页黄了点儿,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那么贞洁,那么端庄,像是从来没被翻开过,简直就是“守身如玉”——如今,这么有“操守”的旧书实在是不多见了(我自己那本都已被我翻脏了),stoa在郑州古玩城的旧书市场和它不期而遇,1.20的定价,5块就成交了,他不肯邮寄,生怕有什么闪失,和我一个毛病:喜欢的东西,要揣在身上,随身带着。
这本宝贵的书交接那天是9月15号,北京下着不小的雨,中秋临近,送礼的人多,站在路边,半天打不上车,stoa没带雨具,全身都淋湿了——从双肩包里拿出来的书却是保存得好好的。
昨天下午,在办公室,给老干部服务部打了个电话,想问一些王央乐先生的情况,结果只得到了两个日期:生于1925年11月,卒于1998年6月21日。至于是“什么地方人”、“哪年来社里的”,一概“不知道”,再问,就给了一个电话号码,说是“打这个电话问好了”。
我试探着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他的夫人,顾君嫣,声音和名字一样,婉转优雅,我又了解到如下情况:他是无锡人,1947年复旦外文系毕业,学的是英文和法文,1952年来社里,又自学了西班牙文,《博尔赫斯短篇小说集》就是他从西班牙文直接译过来的。“王央乐”是他的笔名,社里大多数人只知道他叫“王寿彭”,1998年6月,在卧病5年后去世,时年73岁。顾君嫣和他是复旦的同学,和他同年,今年81岁,一个人生活。我要来看她,她反而说,哪天她来社里来看我,还要送我一本王先生的书。我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不知王央乐先生生前是否知道,他的博尔赫斯译文影响了有多少人——至今我都拒绝买新版的3卷本的博尔赫斯文集,因为,译者不是“王央乐”。据说,由于版权问题,王央乐译《博尔赫斯短篇小说集》已成了绝版,所以,stoa有充足的理由怀揣着它来北京,而不是邮寄过来。
10多年前,我刚来社里工作时,还不知道王央乐先生是我们社的老职工,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病倒了,几次托外文部的同事帮助联系,也没能得到探望的机会,反而被问:“你究竟为什么一定要见他?”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回答:因为他译过一本我喜欢的书吗?也许是,也许不仅仅是。你眼里的金光闪闪的宝珠,在不相干的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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