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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在读] 张承志的《大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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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31 14:49: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今天上午看到同事在看这本书,就借了过来。

快马加鞭式的扫览,只是偶尔放慢于奇闻异事,却没有办法从某一处的文字通道进入描绘的世界。是不是自己阅历太浅,这样的随笔没有办法进入呢?还是张承志先生构筑的文字世界,没有适合我生存的空气和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这本,或者张先生其他的书。

对于张承志,我了解的并不多,之前考研涉及到他,就找来《金色牧场》来看,但并没有留下多少深刻映像。也许是自己对于他的了解不多,所以把握不住他文字的性格与情感。读懂一本书,和自己与它的机缘巧合是有关系的。

世上有许多地方,人若是无心则一生都对它们不置一顾;而对其钟情者,它们如强力的磁石,引人千里远投。

书中的这句话,用到人与书上,也应该试用。


书的简介中提到张先生曾前往日本爱知大学交流,这个名字听起来很优雅的大学,不知道在日本怎么样?为何后来成为自由作家的张先生会选择前往那里交流呢?

如果对于西北风情感兴趣,不妨读一读这本书。分为三辑的《大西北》分别讲述了,黄土高原,神秘新疆和北方边界。因为之前在新疆呆了一年,所以对于第二辑很感兴趣。不知道是我点水无意,还是写者另有它意,读起来并没有唤起我在新疆的点滴,也似乎没有添加对于新疆新的认识。不过《漠河烟与我》(P119 —— P124),写了我印象很深的漠河烟,以及自述了作者带着漠河烟各处的趣事,所以读起来十分有趣。这也反映了我现在的年纪和心里状态,年轻而猎奇。

一九八七年飞抵旧金山时,飞机播音警告,旧金山空港实行全港禁烟。而飞得疲乏时,我忍不住躲进厕所里抽了一口,写抽了一口的原因是,当我关门、掏烟、撕纸(我也习惯把报纸边再斯窄一点,让它易黏)、卷号、点燃、深深吸入一口以后,警铃响了!两个美国女熊在门外又砸又吼,那警铃声可以吓死任何心脏病人——那个细节使我第一感到美国人绝不是如宣传的那样以“人”为原则。我忍着耳朵被震得疼痛的愤怒,回到了座位。那两个熊一样的空姐一直到我下飞机都怒目而视。

当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书中感兴趣的内容时,不得不佩服张先生的文笔。标点符号用得很有电影分切镜头的层次感。打算将这本书在零散的时间内,再翻一翻,相信在这漫不经心路过的文字世界中,或有更多的发现。

书中最夺我眼球的内容是《旱海里的鱼》中关于特殊年代的回忆,至于年代“特殊”在哪里,不知道大家能不能通过文章标题猜出一二,结合张先生的生活年代也许更容易猜想。这本书主要是张先生回忆其青壮年有关大西北的点滴。上面摘录的文字,不难感受到先生的文笔干练有力,大西北硌脚石子割面风沙打磨出来的。一个人年轻时所经历的无疑将深入血肉,延伸到书写出来的文字中。现在我的生活是否过于安逸呢?在办公室里八个小时的琐碎中,被消耗掉的也许不光光是时间和精力。最近爱起情节曲折刺激的书来,和这也许不无关系。当现实单调无味时,会倾向于在文字构筑的世界里寻找新奇刺激。而对于大风大浪之后的张先生来说,一切都来得平淡了许多。也许他的文字不是表面看起爱的那么平实,而是隐藏了太多,一如广阔的海水,深层的波涛汹涌暗藏于表面的风平浪静。如果不光是从一本书中得到阅读的享受,还希望真的读懂它,并有自己的思考。需要围绕着这本书做很多功课。“你永远也没有办法读完一本书”。这句之前似懂非懂的话再次眼前飞过。

……关于一个背了冤死的兄弟埋体(尸体),昼伏夜行,从千里外的平罗监狱回家的故事。他们家四兄弟,一个狱死,一个饿死,一个疯了,还有一个自杀未遂。

真是一个传奇的故事,那么平静地等着震动你,在一本看似平淡无奇的书里——《大西北》。


 楼主| 发表于 2015-3-31 14:52:43 | 显示全部楼层
想再看看《大西北》,在网上搜了一下有关张先生的资料。将感兴趣的转过来,以飨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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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31 14:53:15 | 显示全部楼层

钟洁玲:我与《心灵史》

一个编辑与一本好书相遇,也需要缘份。有时,我甚至觉得,这种缘份超过了男女相遇的俗世情缘,因为,它只与心灵相关。 
   
  1989年冬天,我听圈中朋友说:张承志正在写一部“很大的东西”。很大,不是指它的篇幅,而是份量。张承志自1978年起,多次荣获全国中短篇小说奖。大学时代,我们在宿舍里就朗读过他的中篇小说《黑骏马》和《北方的河》。还记得当时王蒙写了一篇评论,题为《大地和青春的礼赞》,称张承志为“学者型作家”,盛赞《北方的河》,还说:……50年内,大家不要去写河流了。 
   
  就在张承志名声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忽然从大家的视野里消失,闯入大西北。6年之间,断断续续地,在黄土高原腹地,他跟当地人一起滚着黄土,展开田野调查。 
   
  我被这个悬念吸引,决定向“大稿”叩门。有朋友给我泼冷水:此人倨傲,两三句话不投机,就会把凳子翻过来给你坐。我给自己打足了气,做好心理准许再去拜访他。张承志身材高大,长得酷似日本著名作家三岛由纪夫,喜欢抽自己手卷的莫合烟。我坐在他的书桌旁,看见字纸篓里有两本崭新的期刊,心想:啊,他看都没看就扔啦?墙上一个小镜框引起我的注意,里面镶着一帧红纸写的阿拉伯文,问他那是什么,他说:“是‘牺牲’二字,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送的。”他健谈,但绝不随和,跟他交往,最好是多听少说。还好我没有遇到翻凳子的事情,估计是讹传。 
   
  这次见面,我知道他这6年的足迹所及:自北大考古系毕业后,张承志考入社科院研究生院攻读历史学硕士,取得学位即赴日本进修。1984年张承志回国,隆冬腊月到西北考察,结果被一场大雪困在黄土高原腹地。在被困的日子里,他听当地村民讲述两百年来的惨烈故事,决心写一部书,这就是《心灵史》的由来。 
   
  在这片被称为西海固的穷乡僻壤,风景凄厉,民性硬悍。人们食用地窖里带着草根土块和干羊粪的雪融水,却用村中唯一的井水净身做礼拜。这里的回民不识几个汉字,却精熟二百年历史;靠窖水度夏,却村长三里,骡牛成群。得知张承志立愿写书,他们把内部秘藏的阿拉伯文和波斯文著作翻译成汉语;展开大规模调查,拿出近160份家史和宗教资料;清真寺里的学生争当秘书,陪着他寻觅古迹。 
   
  我听出了份量,更加渴求书稿。等我再次登门,他却说:“你不用催我,也不必来信。我写好了自然会通知你。”我对此话将信将疑,多少定好的书稿不知不觉地流失,何况他这样的名家! 
   
  直到1990年夏天,张承志把书稿交到我手上,我才知道他说了一句大实话。至此,他从未提及有其他出版社要拿这部书稿的事,他甚至没有提稿酬和样书,只是再三叮嘱,校对时注意地名、人名、支系……千万不能出错。1995年我在北京见到著名理论家李陀,他惊讶地说:“我至今都想不明白,承志那么聪明,怎么会把《心灵史》这样重要的著作,交给一个资历尚浅的小姑娘?你知道当时北京有多少大社想要这部书稿?” 
   
  我想,大概是花城出版社“开放兼容,领风气之先”的名声影响了他的选择。我们一贯倡导的文化多元主义是吸引一流作家的最大因素。 
   
  编《心灵史》的过程,称得上页页惊心。 
   
  它描写西北一个叫哲合忍耶的回教支派,诞生于乾隆年间,因倡导“人道、人性、人心”,被清政府视为异端并遭到镇压。强权对弱者的欺凌使哲合忍耶走上了一条与幻想决绝的道路……在不到两百年的时光里,有50万人牺牲。牺牲者从未进入正史,中外学者从来无法窥透哲合忍耶神秘的内核。张承志打破了小说的套路,熔历史、文学于一炉,第一次客观地描述了他们备受迫害的历史,以七代导师为线索,把哲合忍耶的故事划分在七段辉煌而悲壮的光阴里。在《前言》里他说:“这部书是我文学的最高峰……我在考虑,以这部书为句号,结束我的文学。” 
   
  《心灵史》的出版,在90年代初沉寂的文化界掀起了一股思想风潮。值得一提的是:更多的读者在老少边贫地区,他们不同于《时代三部曲》或先锋小说的读者,与文化圈、与精英群无缘。从西海固到青铜峡,从甘肃到新疆,山区川地里的农民口口相传:一个叫张承志的大作家为咱们穷人写了一本书!有的村民从清真寺“请来”(不叫借)一本《心灵史》,把它整本抄下来,再给大家一遍遍诵读。张承志曾对我说:“我只要写一张两指宽的条子,说你是《心灵史》的责任编辑,你便可以走遍大西北的穷乡僻壤!” 
   
  还有什么荣誉比这更高? 
   
  几年后,张承志托人送我一本新作,在扉页他写道:“钟洁玲存念:纪念我的生涯和我的文学中,最重要的支持与合作!” 
   
  记忆中,他没有讲过比这更重的话。 
   
  天山深处有一位80多岁的养蜂人,童颜鹤发,登山如履平地,人家问他健康秘诀,他仰天大笑:“劳动是上苍赐给我的天命!”这么遥远的一个传奇人物,竟然也是《心灵史》的忠实读者。 
   
   这是我编辑生涯中最传奇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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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31 14:54:36 | 显示全部楼层

西马龙,西马龙!/ 张承志 《文汇报》

有时候,一个响亮的词,就会建立一个完美的形象。 

我惯于每当听见一个有魅力的名字,就在那个瞬间想起一句话。那是幼年时看过的《游侠纳斯拉丁》的台词:“巴格达窃贼?好响亮的名字!” 

——所以去年在古巴,第一次听说“西马龙”(cimarrón)这个词时,我马上不由喃喃出声:西马龙?好响亮的名字! 

这个词似乎涂着色彩,带着一种人物般的气质,好似一个陌生的绿林大盗,一部传奇的主人公。 

直到在古巴的第二大城圣地亚哥,在加勒比海滚烫的骄阳下,我们游览着,开始是不经心地、一步步走近了古巴的黑奴史。 

有一天和谁聊天,这个词跳了进来。言者无心,听者有意,cimarrón!于我而言它如一声爆炸。它满涂漆黑,响在耳际,挡住了路。它从此牢牢定居在我退化的记忆里,后来竟开拓了我的眼界。 

首先这个词带有色彩:“西马龙”是黑色的。当它响亮起来以后,这个词专指逃亡的黑奴,颜色也固定为黑色。其次,使这个词响亮的原因在硬度:鬼使神差,它攥着一把沉重的砍刀。

古巴的原住民在殖民早期就被屠杀净尽,为了填充劳力攫取财富,从大西洋彼岸绑架黑奴的想法,被文明兮兮的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法国人、荷兰人琢磨出来。不同于墨西哥或秘鲁——在那里,印第安人的死刑是在矿井执行的:先是挖金子,后来是挖白银,人在苦役中累死。而在古巴,白银是甜的——非洲黑人越过苦海抵达的地狱,是甘蔗田。 

古巴的蔗糖,满足了欧洲的舌头,喂饱了资本的肚子。蔗糖的昂贵如今已很难想象。这种甜白银究竟价值多少,可以从哈瓦那城至今都令人震惊的、豪华壮阔的气派推测。不消说,那大都会的地基和暗部是黑奴的枯骨,还有湮灭了的摧残、折磨、受难的故事。 

但是,哪怕鞭打着黑奴戴着镣铐干活,也强迫他戴着镣铐睡觉,但砍甘蔗时总得给他一把钝刀。 

在地狱里,工具会唆使人,把它变成武器。古今的奴隶,都是古典主义的贵族,都渴望用冷兵器与白人搏斗。那些突兀降临眼前、带来了不平与压榨并给人们戴上镣铐的文明人,其实胆小如鼠,不敢对等地作战。所以一把平头的甘蔗砍刀,鼓舞着西马龙诞生了。 

在美洲的种植园里,在地球上开创了殖民制度和奴隶役使的文明白人,一靠火器,二靠走狗。 

走狗又分工头和豢养的恶狗两种。狗是经过了特殊的配种繁殖的,听说有专门研究这种狗的著作。这种狗对黑皮肤特别敏感,残忍得出奇。只消主人一声令下它们就变成豺狼,扑上去食肉嚼骨,直到活活把黑奴撕碎。 

当逃跑的黑奴决心一死,拖着脚镣举起砍刀——他就变成了西马龙。从圣地亚哥到关塔那摩,我听说了许多西马龙的故事。渐渐我悟出:从奴隶到西马龙的转变,本质在决意放弃一只手或一条腿。趁着狗咬住自己的肉体死死不放,把沉重的砍刀猛力砍下。 

只要进入了绿林,西马龙就能活下来。密密的雨林里,出没着数不清的动物更生长着数不清的果子。在密林里黑奴不仅不再是奴隶,也不再是人类。他们从恐怖的人类社会逃出,在大自然的雨林里还原为动物。丰足的浆果、根茎、籽实、昆虫和爬虫、飞鸟和走兽,给他们以蛋白质和生命的营养。俯拾皆是的森林大树、阔叶藤蔓、岩洞石隙、兽穴鸟巢,给他们以歇息与遮蔽。他们隐匿密林,与世隔绝,啃着芒果,追赶蟒蛇。他们随时冒着枪弹,与恶狗拼得你死我活。他们等待着冥冥中的什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贯穿了半个资本主义一个蔗糖时代的、黑奴的逃亡溪流中,不知有多少西马龙,再也没有离开雨林。他们宁愿沦为动物,也不愿再做奴隶。在收容的绿海里,在安全的非人间,他们成了林中的野兽,埋在密林的腐殖质里,骨头化作了闪烁的磷光。 

不同于那些扮演受害者、并喋喋诉说不幸的人,西马龙——死在密林中的西马龙,他们不会再被书写,他们早就退出了表述。但他们真实存在过;他们才是这个罪恶世界的、真正有资格的质疑者和控诉者。在人类的遗产中,也许唯他们的心情,他们的遗恨,才最为宝贵。 

也有一些西马龙不同。他们结伴越狱,在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坳,聚类而居。这种莽莽密林里藏着的潜伏聚落,有一点像水泊梁山。但它不像梁山那样,与人间纠缠得千丝万缕。它只是在等待,当真理的援助来到时,西马龙就离开密林营寨,去和人类社会算账,去和人间地狱讲理。 

果然,在革命来临时,西马龙的砍刀换了步枪。另一个词悄然兴起,西马龙出身的革命军,是独立和解放的主力。漆黑的肤色标记依旧,形象却变了荷枪的战士。 

沿着一条大鱼般的古巴岛,一路走到了关塔那摩。隔着一步之遥,就是人类演习丑恶的基地。我站在这一边,用望远镜眺望,镜头里那些漆白的房子,使我觉得恶心。 

一连几个小时我凝视着镜头,视野一片空白。我既无法看清同胞的受难,也不能目击极端的罪恶。我望着海天之际,大地空旷,四野缄口,世界宛如一个空空的骗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时我看见,一个矫健的黑影,从关塔那摩口袋般的港口一跃闪过,手里擎着一截砍刀。 

西马龙!我失声喊道。 

那个西马龙已经横穿了道路,跳跃在一株株大树之间,朝着出海口奔去。 

我不假思索,拔腿就追。我的眼睛一眨不眨,一刻不离地盯着那个西马龙。我的心脏跳得疯狂,仿佛马上就要衰竭。那个西马龙活脱发了疯,赤裸的黑黑躯体,在丛林的浓绿里闪烁。他从悬崖上跃下,攀扯着藤萝,跳过了深涧。一个黑色的人兽,在骄阳下水流淋漓。 

我看见关塔那摩飞来一架直升机,突突突地逼近而来。Hijode puta!……我愤怒地大骂,朝天掷出了望远镜。突然那个西马龙撞过我的肩头,赤脚咔嚓踩断了树根,不知怎的我也呼啸一声,跳进丛林在腐叶碎石间撒开两脚,跟上他一道狂奔。他转过眼一瞥,如黑熊瞪着一双白眼。 

我俩并肩狂奔,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肺叶呼呼作响,直升机就在头顶。他嗖嗖地抡着砍刀,劲头十足地朝天吼叫。捆妖索一次次从天而降,但是罩不住我们。我禁不住嘎嘎大笑,感觉着膝上的力气。疲累的时刻是个秘密,力量在最后一刻涌出。在捆妖绳对准了我们抛下之前,我们已经拉着手,跃出了圈子。 

西马龙抡圆黑臂,把砍刀奋力向半空掷去。直升机吓得一哆嗦,然后一扭尾巴,突突飞离了我们。西马龙爬上一棵大树,一只黑手指着飞机,嗷嗷大叫着示威。我们继续奔跑,我们如孙悟空飞腾跳跃,左突右闯——跟上了西马龙,就如同跟着逃亡的神,我们没有被累垮,更没有被捕获。 

逃亡成功了,我们在丛林跳起舞来。感觉浸漫的时候,人在陶醉之中。一柄甘蔗刀举在头顶,嗖嗖地砍断空气。随着黑皮肤的西马龙,我也成了一个绿林的精灵。腿脚、双手、头脑,都在激烈地舞蹈,对着土地,踩踏跺跳,享受着自由的狂欢…… 

——突然一怔,对着关塔那摩的视野,我走神了。 

以前吃力地读萨依德的东方主义时,有一句给我留下印象。他说有个时期,欧洲的东方学家,“总在开创一个有修正论色彩的计划”。没错,五百年来,他们总在对真实进行修正,向民众灌入“近似知识”的漂白剂。随着思想——包括做人常识的漂白,“西马龙”渐渐成了历史古语,几乎要被人遗忘。 

幸好在古巴我遇上了他。 

逃亡的黑奴,持刀的黑奴,自由的黑奴。西马龙,西马龙!一个词熔化了奴隶的镣铐,满溢着生命的动感。在幻视中,它呈着愈来愈纯的黑色,如一个神秘的信号。 

环顾世上的人们,多在话语的皮鞭下挣扎。但是我猜——无论谁都是潜在的西马龙,等待着时机,准备着从奴役中,至少胜利地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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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31 14:55:1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耳闻目睹的张承志   彭希曦

——没法大大咧咧对人置评一词,只得搜肠刮肚攒几段小回忆
  
  
  
  
  1995年,在北京,一个饭桌上,饭桌边围绕着一圈儿文化名流(那时初到北京,目之所及总觉得人人都像文化名流),刚开始大家伙儿还文绉绉矜持着,不一会儿一隐形大腕儿(其鼎鼎大名这儿不便公开,因为在今天好像还是MinGan字眼),适时得体地谈笑风生起来,说到张承志前不久问世的一篇名文,《撕名片》什么的,“还好,他没撕我的……我可从来没给过他名片。我从来就不印名片。”
  
  
  1997年,伙同一临时拼凑的环保小分队,头一回光顾大西北,在西宁开往格尔木的火车上,在车厢连接处,窗外那苍凉那严酷那粗朴那寥廓,惊得我一愣一愣的;队员中有一军区政治部创作员(通称军旅作家的),烟瘾发作,蹿过来一解肺腑之急,顺顺当当随随便便聊起了文学,说他老早就认识莫言,还一口咬定莫言真他妈是个天才……张承志文字绝美。我平生第一次从人嘴里听到“绝美”一词。一直记得。此后,至少两次想起并使用了,“绝美”一词。
  
  
  1997年,在三联总部某一层的编辑大厅(记不得去那儿干吗了),在过道上,一个神色严厉的瘦男人,不高,身着无领白衬衫,一手把外套勾搭在耸动有致的肩头,飒飒然疾步走来;一会儿擦肩而过,我回过神儿:这是张承志。《王贵与李香香》作者之子拍摄的那张十分出彩的照片,准时发挥了艺术的基本功能。
  
  
  1997年,由一前文学青年现职北京闲人一路引领着,大老远的,去见一先锋杂志的女编辑,赶上吃午饭,我楞劲儿上来,呆坐如桩,差不多快进了那无人化境,连筷子都不会使了(现在想起来,也许是那女编辑长得稍稍前卫了些,不怎么平易近人吧)。女编辑挑起话茬儿,说她的老板(知识界一前辈女能人)就看重有名望的男人,说张承志也被她请来“顾问”着她们旗下的另一个杂志,说张承志一再叮嘱她的一同事,不要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任何人……
  
  
  2006年,在一个光膀子戴眼镜的,貌似“底层知识分子”的广东人的旧书店,淘到一本《心灵史》,湖南文艺版,封面黑乎乎的,内页倒光鲜得耀眼。一齐买下的还有《小津安二郎的艺术》,和两本别的什么。满足而归。一时兴起读了100多页,快突破200大关,还是没能挺住。放下了。哲合忍耶。
  
  
  2007年8月16日,下雨了。雨一停,天也凉快些了,在阳台玻璃桌上的一摞书中,翻出《心灵史》,挑三拣四读完了前言,看了看书后头的“张承志著书目录(1978—1999)”,本想着从头到尾读一遍,可又不是很想。还是,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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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1 15:20:4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西贝惑 于 2015-3-31 14:49 发表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这本,或者张先生其他的书。

对于张承志,我了解的并不多,之前考研涉及到他,就找来《金色牧场》来看,但并没有留下多少深刻映像。也许是自己对于他的了解不多,所以把握不住他文字的性格与情感。读懂一本书,和自己与它的机缘巧合是有关系的。 

张承志的《大西北》我没看过,但这个名字,对于这里人的来说可并不陌生,刚用论坛的全文搜索功能搜了一下,除了你这个帖子以外,论坛还有二十个帖子转过他的文字,或以不同的方式提到过他。http://ishuiyunjian.com/search.php?searchid=3&orderby=lastpost&ascdesc=desc&searchsubmit=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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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2 11:02:49 | 显示全部楼层
张承志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我看过《黑骏马》,至今印象很深。在这之前读过《北方的河》,不过读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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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2 12:04:54 | 显示全部楼层
说起张承志,还有段掌故,水云间这里大概只有我知道,那就是大概在95、96年的时候,张一度想调到贸大,就调到当时我所在的人文系汉语教研室(那时还没有中文学院),当时如果调过来的话,后来就是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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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2 14:45:21 | 显示全部楼层
有段看拉美研究文章,发现一个叫刘承军的写得很好,后来一搜,原来她是张承志的妻子。夫妻俩一个关注拉美,一个关注中国西北,都是边缘地带,都带有为无语者代言的意思,真是珠联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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