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安详,始知花香。心静下来,方能看到真正的我: 天心廓然,丽于日月。
天地氤氲,万物化醇。在古人看来,人由天地合成,天气清明无暇,构成了心灵;地气浊混沉重,构成了人体。天气蕴于人心中,称为天心。
天空无限,宇宙万物依照自然规律生生化化于天气之中,而天气本身非生化之物,故无涯无尽,无来无去,如如不动。天气为父,地气为母,人作为天地的宠儿,出生时已禀赋天心,只是天心为物欲所掩藏,正如雾霾大云遮掩了晴空,物欲机心遮掩了天心。 若宁静安详,胸无杂念,自然得清净性体,回归本我,妙用恒沙。
让心静下来吧,正视虚空与孤独,天空是孤独的,星星是孤独的,芦苇上的水鸟也是孤独的。是孤独让人重新审视心灵,如探照灯透过浓浓的夜色照到远方的路,孤独让智慧之光穿透虚幻的物相照到真实的自我,那就是不生不灭如如不动的天心。
情欲追逐物相,希望能占有或留住,犹如诗人用渔网捕捞爱人的情感,终是徒劳一场。正如《传道书》中所唱:vanity of vanities, all is vanity, 尘归尘,土归土。更有人为了排遣孤独而去花天酒地,甚至做伤天害理的事,这只会带来更深的绝望与幻灭。把自己寄托于镜花泡影的物相上,一旦镜破影碎,怎能不生幻灭之感呢?
电影《托斯卡纳艳阳下》有句很有意思的话:当你刻意去寻找瓢虫时,它却东躲西藏;当你累了躺在草地上睡着时,瓢虫却爬满了身体。是啊,当心静下来时,此刻我们的心就是天心,古人说的天人合一也许就是这个意思。天心浩然无涯,一切物相皆依其自然之性在天心中生化流灭,恒星化为尘埃,尘埃孕育恒星,水蒸为雨,雨降为水,草化为萤,萤化为草,土生人,人归土,而天心宁静无扰,任化自然。这就是道家的无为之境,佛教中的清净平等觉,儒教的天理良知之本体,易经的无极而太极。
天心不离人情。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人之自然本性也;当哭则哭,当乐则乐,情不可禁;当生则生,当死则死,命不可违。非是先有一个喜怒哀乐的私念,然后才会喜怒哀乐。带着私念的哀乐,伪也。 天心任人情之自然而毫无私欲。
天心自然慈悲,善利万物而不与万物争美。《道德经》中的“百姓皆曰我自然”, 《金刚经》中的不著相布施,《中庸》里的“尽人物之性,赞天地之化育,而与天地参”,《内经素问篇》中的“明德惟藏,健运不息”, 都是表达的天心之慈。而被私欲杂染的慈悲则是分别、着相、不自然的,如为了博取名声而行善,为了财命福报而布施,偏袒纵容子女下属等。
天心道法自然,自然就是大乐。昨晚在院子里经行,刚下过雨,月光如水,暗香袭人,轻轻漫步,像在空气中游泳的鱼。这天地造设的一切如此完美,一滴露珠的光芒足以与日月同光。我伫立院中,面对天地间的大美竟无言以对,犹如《会饮篇》里的柏拉图站在美的本体前,惟有陶然沉醉,手舞足蹈而已 。
2015年4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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