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卓按:晚上去外婆家吃饭,回来路上觉得今天还蛮有意思,记下一篇像是流水账样的文章。 秋日午后,最容易睡得天昏地暗。 醒来过后有那么几分钟,带着一丝凉意,记忆才逐渐恢复,周遭的声音、摆设才像螺丝落入孔眼般归位,拼凑出C先生躺在家中床上的样子。 嘴角残留的口水,僵硬的脖子,口干舌燥、喉咙窒息,C先生一点一点找回对身体的感知和控制。窗帘,玻璃,一阵敲锣打鼓和鞭炮声,C先生想起自己躺床上看书来着,最后睡着了。稍一活动手臂,就碰到那本图文并茂、封面是斯里兰卡的书。 “鞭炮?敲锣打鼓?是那出事的人的回家吧。”C先生脑子转了下,直接想到这个。 “上午?上午回去才合适啊!不对,还是下午。那些人不大讲究啊。” 就在前几天,附近出了一起工地事故,两人遇难。其中一位是外乡人,家属正就赔偿事宜和包工头谈判,死者便躺在冰棺内,一直留在现场。这事儿一直占据当地人茶余饭后的绝大多数时间,即使足不出户的C先生也经常听到父母谈论。 所以,听见鞭炮,C先生第一反应便是这事儿结束了。 C先生家过去不远,便是每天谈判的地点,居委会。鞭炮声从那边传来,更佐证了自己的判断。 没有起床去窗外看看,而是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16:49。 “睡了好久啊。” C先生活动了一下身体(在床上扭了几下),拉过一个枕头,靠着枕头又开始看起了书。这是C先生的常态,看一本书,睡着,醒来,然后继续看。反正生活也很无聊,不如这样打发时间,还能过得快点。 天色越来越暗,视线越来越差。 C先生放了书,拿过手机,打开一个软件,想活动活动身体,做几套“腹肌撕裂者”。 先是起床活动了一下身体,双臂打开,双腿抖抖,扭扭脖子,感觉活动开了,开始做第一个动作。躺着,大腿抬起,小腿弯曲,然后小腿朝天花板提起,带动大腿向后。重复十遍,休息。 第二个动作,还是躺着,双腿、双手放平,用背部带动双腿朝天花板活动。同样重复十遍,休息。 第三个动作还没开始,电话响了。 “喂,你在哪里?”妈妈在另一头问C先生。 “在家。” “你晚上去外婆家吃饭吗?她说要做包子。” “可以啊。” “那你去吧。” “现在吗?” “你现在没事就去呗。她大概都做好了。” “好吧。” C先生挂了电话,放弃了后面的几个动作,起身,甩了甩脑袋,头觉得空空的。可能久未运动的缘故,稍一运动,便会有些眩晕。也可能是久睡导致的。 穿鞋,下楼,取钥匙。重复每天重复的动作。 C先生的外婆,住在离他家50米远的地方,下个坡就到了。 这时,外面已经全黑了。C先生手里拿着钥匙,兜里揣着手机,两眼无神地朝坡下走去。 一条大马路朝坡下延伸而去,路两旁是一排排房子。每家门前都种的樟树,从坡上看去,郁郁葱葱一大片。路灯的光从树间穿透而出,在马路上形成黑白相间的格子,像是钢琴键盘。 C先生到外婆家时,外婆正拿着一团面粉在捏包子皮。 一旁的蒸屉上空空如也,看得出来还是刚开始做。 “哎,不是说你都做完了吗?” “哪里有。我还是刚把馅儿炒熟。”外婆一边搓着面团,一边回头看C先生。 “外公呢?”C先生开始去洗手。 “他啊,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天亮的时候不去干活,天黑了还跑出去。” C先生擦着手,说:“他又去菜园里了?来来来,我也来做,虽然我并不会。哈哈。” “你看,就这样。”外婆一边笑着回答,一边给C先生示范。 “你先左手托着皮,放完馅儿后,左手按住馅儿,右手叠褶子,你看。”外婆熟练地叠着褶子。 “有点像包饺子。你再做一个皮,我来包。” C先生放完馅儿,感觉怎么包都不对,这褶子叠起来和包饺子还是有些区别的。 “不是这样。你把左手按住馅儿,右手把皮往上提,然后往里叠褶子。” “说也奇怪,你个南方人,竟还会做面食。” “哈哈,这都是以前在加拿大学的。” “感觉国外就像个厨师培训班。那些读书的小孩在国内都不会做饭,出国了个个都锻炼出来了。啊,提多了,底下的皮破了。” “你别包了,等我来吧,别浪费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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