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到上一条结束,以下是说好的随感:)
因为转上篇文章,就又顺带读了一遍,这是近期来第四次读《直人思维》,真是每一次都醍醐灌顶。 这篇文章早就要写,感谢水云各位,在大家的督促下,它才得以早日落地。(过些天也会修改编辑发在自己的公号里,晚上的一条票圈真是惹事上身……) 干脆就从这条朋友圈说起。下午例行和美国的挚友视频,聊起种族性别时,我和他说自己研讨课上同学们动不动就“出柜”,拿自己举例说事儿,而坐在一旁的我感觉自己没有什么故事好分享的。我用了”Normal”一词,他反过来质疑我,什么是normal,究竟有没有normal这个概念? 苦笑,的确学艺不精,把这件事分享在朋友圈里,normal一词的确迅速成为众矢之的。于是再一次意识到语言背后强大的价值判断,以及左右语言的意识形态教育。 《直人思维》是莫妮卡·威蒂格1978年发表于纽约现代语言学会议上的演讲,当其以一句惊世骇俗的“女同性恋者不是女人”结束了演讲时,与会者们因为震惊而陷入了沉默。然而,当你按照她的逻辑链条向下梳理时,这个结论又合情合理。 这些天的确还没从《悲惨世界》的兴奋中缓过劲儿来,所以还是以沙威为例。嫉恶如仇如他,毕生视法律为圭臬,在面对超乎法律之上的善良与宽恕时,支撑起内心的大厦轰然倒地,自杀似乎成为无法避免的结局;而从小到大活在异性恋话语体系下,视其为自然而不自知其背后的操控性的我,在初读《直人思维》后也惊诧地坐在电脑前,久久说不出话来。因为思想的冲击太大,第二天上学路上迅速给小伙伴洗了一遍脑,她听我说完的第一反应是一连三个“我的天!” 威蒂格没有分析直人思维的物质起源,而是将关注点更多地放在意识形态批判上。她指出:这种直人思维一方面表现为父权思想,如女性相较于男性是第二性的;另一方面也表现为异性恋话语的霸权,如认为社会存在的基础必定是异性恋性质的。于是,直人思维成了一种粉饰压迫的虚假意识形态。 在这种思维方式之下,女人相较于男人是他者,同性恋人群相较于异性恋人群是他者,对他者的压迫以科学化的、合理的面貌出现;直人思维认为,这种压迫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适用于一切历史时期。然而威蒂格认为女同性恋者存在本身,即是对直人思维的巨大挑战。在直人思维之下,女性是依附于男性的第二性,而女同性恋者却并不存在这个问题;在这个意义上,威蒂格说“女同性恋者不是女人”。 在性别研究中,有一篇很著名的论文名为“Is Female to Male as Nature is to Culture”,而我其中一篇期中论文便从此入手选题,质疑异性恋的“自然性”。回顾历史,Heterosexual(异性恋)这个词/概念实际上诞生于二十世纪晚期,可以说是一个现代造物。而其本身就经历了一个从污名化到成为社会规范的过程,之所以成为当今社会的主流,与资本主义、种族主义、父权制等密切相关。事实上,无论是古希腊还是古中国,所谓同性恋都曾经被视为高尚的贵族行为,在《会饮篇》《诗经》等中都多有记载。 实际上,对同性恋的质疑归根究底不在于异性恋的“合法地位”,而在于当下人类思维中根深蒂固的二元对立性。这种二元划分导致人们从一开始便关注差异,而当人们将区别放大时,其思维逻辑便也很难改变。 福柯在其《性史》第一卷中,提出性别概念本身即为想象造物,世间本无男女的二元对立。然而当这种分类思想一旦产生时,便会随即产生阐述这种思想的话语符号,这些符合又孕育出相应的词汇语言,语言又进一步加强概念的区分和对立,从此,社会结构与个人能动之间的循环前进便很难停止。 于是再一次意识到语言背后强大的价值判断,以及左右语言的意识形态教育。要说清楚这个可能还需要另起一篇,我不记得是哪部作品里讲述政治重塑话语体系(除了《1984》可以借鉴外)现在只模模糊糊记得小说中的“恐惧是一朵黄色的小花”。 真是一边想一边写下这篇,也万万没想到大家会对这个感兴趣。此处真的要@@@剩翼大哥,当时在公号里写到福柯时大哥就留言提醒我注意后现代批判与中国现实的结合问题。去中心化与权力解构,能多大程度在中国话语体系下谈,我也的确还未想请。
这篇纯粹为了抛砖引玉,盖起楼来听听大家怎么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