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中国男人窦唯,他的自我很美》 作者:矮木 来源: 每日人物
秃顶,发福,邋遢,47岁的窦唯这两天又被刷了屏,因为以上几个大众强加给他的形容词,一个吨位结实的背影,和一碗9块钱的面条。
窦唯先生活得太让吃瓜群众失望了,作为中国摇滚黄金时代的代表人物,华语世界最著名女歌手的前夫,今年还要多一条,才华横溢的新晋国民老公窦靖童的爹,窦唯身上,从来不缺少话题性。
在吃瓜群众看来,活在上面任何一个身份里面,窦唯都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他是窦唯。
(一)
假如活在众人的期待里,窦唯该是什么样子呢?
也许可以顶着过去的光环端坐在小荧幕的皮质椅子上,眯着眼睛按剧本问节目组找来的年轻人:“你的梦想是什么?”
人们叫他窦唯老师,或者窦唯导师,前呼后拥地等着眼前的老家伙点播一二。
他混得应该比另一位导师好,群众基础不同嘛。如果再把身段儿放得柔软一点,也可以穿上喜庆的服装,上春晚眼泪汪汪地喊一嗓子“我爱你中国亲爱的母亲”。
顶不济还可以把合同扔给经纪公司,挑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当一场拼盘演唱会的压轴嘉宾。在我们这儿,卖个手机都能扯到情怀上去,一个曾经被推上神坛的摇滚乐手(并且他下来以后也没人再上去过),要想贩卖一下自己曾主宰过的90年代,还不是分分钟能过上吃瓜群众们盼望的“体面”日子?
谢天谢地,关于怎么过自己的日子,窦唯从来没鸟过吃瓜群众的意见。年初他和天后的女儿窦靖童接受采访,19岁的小姑娘说起自己的父亲比所有口水来得都更精确:我觉得挺好的,只要他开心就好。如果他追求的是被人喜欢,肯定也不会这样了。他就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挺好的。
你算老几啊,你喜不喜欢我,跟我有毛关系?
(二)
说窦唯,还是不能绕开已经被说烂了的魔岩三杰时代。虽然之后的采访中,窦唯将这前后的一切定义为一场商业阴谋,但没人能否认,即使抛开后人有意神化和意淫的部分,那都是大陆摇滚界再难逾越的一个巅峰。
那时候,青春飞扬,舞台上的窦唯清瘦俊朗,帅得倾国倾城,面无表情地唱着自己的歌儿,张楚挑着自己的弯眉毛瞪着忧郁无辜的眼睛对台下的香港同胞唱,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蚂蚁蚂蚁蝗虫的大腿。碎嘴子的何勇演出的时候不忘调侃“送给香港的所有朋友一个圣诞礼物,甭管来的还是没来的,还包括四大天王,愿你们过好圣诞节~”。
商业和财富成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唯一真理,但窦唯们的时代不是。在窦唯为数不多的采访中,都不难发现他对商业的抗拒,这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释他早期在黑豹乐队的出走,和之后一系列“离经叛道”的行为——他不想当一个商业运作下被精美包装的商品。
何勇和张楚也不想,那一代的年轻人似乎都对即将到来的商业大潮缺乏准备,木然又迟钝,然后是无济于事的抗拒和愤怒,再之后,是被理所当然排斥和遗忘。
最后是何勇那个著名的论断:我们是魔岩三病人,张楚死了,我疯了,窦唯成仙了。
(三)
成仙后的窦唯彻底过上了大众看不懂的日子。
他的音乐越来越难让普通人听得懂,这一点从专辑名字就能窥见一二:《山河水》、《八段锦》、《暮良文王》、《天真君公》……
他逐步放弃了人声,尽管他的嗓音被公认为那波人中最好,这也成为他和摇滚圈决裂的最主要标志,如果没有那些反叛的激烈的态度鲜明的歌词,大哥你玩摇滚,玩他有啥用啊。
但谁说音乐非要“有用”呢?
通常人们评价音乐,首先是它唱了啥,是青春理想吗,是反思社会吗,是情感世界的喜悦和忧伤吗,窦唯的都不是,他跳出了这一整套评价体系,并不是说他这么玩儿就高人一等了,完全不同的东西怎么拿去比。
他听凭自己的心意,走向了音乐的另一个维度:跳脱一切形式上的束缚,用声音本身去做精神世界的外化。
听得懂就听,听不懂跟我也没关系。窦仙人只管做自己想做的音乐。
并不同意才华耗尽的说法,2007年和2009年,凭借《窗外》和《李米的猜想》两部电影的配乐,窦唯两度问鼎金马奖,对于窦唯的乐迷来说,有时候会盼着窦唯的日子更穷苦一点,这样他就会被逼着出来做大众层面的音乐,摆弄几下就拿个奖玩玩儿。
窦唯最近的一次演出是2015年在浙江举办的一个音乐节,窦唯搭档自己的父亲、民乐师窦绍儒出场,现场演奏的还是那些大众听不懂的音乐。有歌迷静静守候,但更多的是不买账,“窦唯下台”“什么玩意儿”“听不懂”甚至更不堪的字眼儿。窦唯没有理会,台下的人仿佛不存在一样。在这样的嘈杂中完成演出,窦唯只说了“我的父亲,谢谢,再见”,就又消失了。
很多人不可避免地想到了1994年,那时青春飞扬当四大天王为粪土的何勇,在演出间隙曾说过这么一句“三弦,何玉笙,我的父亲”。世易时移,观众再想停在昨天,停在一脸少年样的窦唯闭着眼睛唱《Don't break my heart》的年代,终究是都回不去了。
(四)
所以,他秃顶,发福,邋遢,他骑电动车等红灯,他吃9块钱一碗的面条,那都是人家自己的事。如果90年代他曾是红极一时的明星的话,20多年了,那个遥远的牛逼也该放下了。
他在后海下他的棋,画他的画,坐着地铁闭目养神,去天坛遛弯健身,吃面条或是吃卤煮,跟所有人都没半毛钱关系。
别说是现在,即使是在距离舆论中心最近的1999年,窦唯的性子,从来就是不管不顾的。
敲着这篇文章的同时,林丹出轨的新闻在社交网络上炸开。花边新闻永远比音乐本身来得更有轰动效应,借着窦唯的话题,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地感慨一句,祖国的出轨界真是一代不如一代。1999年,窦唯和王菲的婚姻亮起红灯,外界爆出两人双双出轨的新闻。窦唯跟这段婚姻的闯入者高原在日本吃饭时被香港的狗仔队发现了,当记者追问高原是谁时,窦唯脱口而出:“她叫高原,是我的爱人。”
不是说窦唯这样做是对的,窦唯和高原的婚姻最终也以一地鸡毛告终。
人们爱他恨他,他都无所谓。说到底,还不是每个人有选择自己生活的自由,这个选择所引发的一切后果,自有人家自己去承担。
嚷嚷着窦唯这样不对,那样不对,但说到底,人家跟谁睡觉,做什么音乐,是秃顶还是梳道士头,这一切跟吃瓜群众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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