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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 言 学] “放弃母语的权利”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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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20 12:06: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国学者李宇明(2008)曾总结母语权利包括母语学习权、使用权和研究权;同时也提出了一个有意思的话题,即放弃母语是不是一种语言权利。放弃母语是一种古已有之的现象,似乎并无不妥,也无需论证。但在当前语言接触空前频繁,语言数量急剧下降的形势下,放弃母语正被越来越多的人视为需要引起警惕的问题。
一、理论思考
       要确定放弃母语能否成为一种权利,需要回答如下几个问题:
1. 个人是否有权利离开其所属民族?
       政治学领域对于个人退出其所属社群的权利(right of exit)有过讨论,无论是社群主义、自由主义还是群岛主义,均认为当个人对于其原先建立认同的社群产生了根本性的不满时,拥有退出的权利,且无需他人赋予这一权利。
2. 小族群体成员放弃母语是否会使其他民族成员陷于更为不利的境地,个人是否对此负有道义上的责任?
       对于小族群体而言,其本族语言使用人数的减少确有可能导致其境况更为不利,这种担忧主要是一种工具主义的考虑,即将语言主要作为一种交际工具。但如果仅考察语言的工具性价值,小族群体学习主流语言的权利可能确实比使用母语的权利更为重要,至少也是同等重要,将给小族群体带来改善自身境况的机会(Barry 2000;Schlesinger 1992)。
3.小族群体改换母语将导致语言多样性的减少,他们是否有义务为了维护语言多样性而继续使用其原有语言?
      从目前国际上的主流做法来看,倾向于把促进语言多样性的义务交给国家而非小族群体。小族语言之所以成为小族语言,大部分情况下并非自然发展的结果,而是政治建构的结果,因此一个国家之内出现多语共存的状况并不是小族群体的责任。鉴于此,政府(通常使用主体民族的语言)应有义务提供资源和保障措施,鼓励小族群体使用其母语;实际上也只有国家才能调动相应的资源保障小族群体在使用母语的同时享受生活上的便利。
4. 如果放弃母语成为一种权利,其相应的权利主体和义务主体是什么?
       放弃母语的权利主要是一种消极权利,公民享受这一权利只需要政府保持不予干涉即可。就权利主体而言,个人或群体均可享受这一权利。在国际法渊源上,可以援引《公民权利与政治权利国际公约》(1966年)和《经济、社会与文化权利国际公约》(1966年)这两大国际人权文件第一条所列的民族自决原则:“所有人民都有自决权。他们凭这种权利自由决定他们的政治地位,并自由谋求他们的经济、社会和文化的发展。”为自身生存和发展计,个人和群体均有权改换自己所使用的语言。关于义务主体,可以是家庭、机构、族群或国家,但这种义务主要是一种不干预的义务。
二、实践启示
1. 对于“母语”取实用主义的界定方式
        母语这一概念具有较强的民族联想意义,联合国在其发布的《人口和住房普查的原则和建议》(2010年)将母语定义为“个人幼年时在家中常说的语言”,可见联合国在实际操作层面对母语的界定采用一种实用主义的处理方式,避免与民族身份挂钩。世界上很多国家在人口普查中也不调查“母语”项,而是查“家庭语言”“主要语言”或直接问“幼年习得的第一种语言是什么?”在一些中东欧国家,则允许国民在人口普查中申报双民族籍,以及双母语,使小族群体可以在民族认同和语言使用之间寻得一种平衡。
2. 将母语放弃权纳入语言选择权
       母语放弃权可以从现有的语言选择权中推导出,无需作为一种权利内容单独列出,也无需进行积极干预。联合国人权委员会在巴伦廷、戴维逊和麦金泰诉加拿大案(Ballantyne, Davidson, Melntye v. Canada)中,明确裁决当局无权禁止个人在私人场合使用任何语言。
3. 儿童的教育语言由监护人代为选择
      根据《世界人权宣言》(1948年)第26条第3款,“父母对其子女所应受的教育的种类,有优先选择的权利。”父母作为亲权人,其照护子女的权利中应包含了为子女选择接受何种教育的权利,其中也包括了选择教育语言的权利。
三、结  论
        个人或群体均有权利退出其原有母语,转用其他语言;小族个人或群体不因保存其本族语的义务而在语言选择方面受到限制;不过放弃母语的权利是一种消极权利,可以从语言选择权中推导而出,不必单独列为一种权利;在语言管理的实践中,可以采取一种实用主义的操作方式,将母语主要界定为个人掌握和使用程度最高的语言,同时允许双母语现象的存在;对于儿童而言,其母语的选择权可以交由父母决定,但成年之后可以自由决定是继续使用该语言。
        需要指出的是,放弃母语固然应是一种权利和自由,但无论是个人还是群体,对于这一权利的使用应较为慎重。改换母语对于个人而言不仅是交际工具的变换,在很大程度上也意味着民族认同的改变;而对于整个族群而言,则毫无疑问是对传统文化的放弃,这一进程基本上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任何在未来的重构都无法挽回这种叛逆与断裂所带来的损失。
 
         ( 本文是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欧洲转型国家语言政策研究——语言权利与小族语言保护问题”(14JJD740013)和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 “中东欧转型国家隐性语言规划研究——以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和波兰为例”(2016SJB740023)的阶段性成果。)
 楼主| 发表于 2017-3-20 12:13:36 | 显示全部楼层
转载完毕。小族群放弃母语,转而使用其他语言,应该是他们的政治生活发生了重大变化。语言从来离不开使用这种语言的人和这群人所在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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