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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字] 江南想象与江南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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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1 16:09: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江南想象与江南书写
                     -----以《江南曲》系列为例


我们在此讨论江南,是基于一种他者的目光。身处于江南之外, 真正的江南风土、江南物候、江南话、江南生活其实与我们无关。但即便我们都没有去过江南,甚至不知江南在哪里,不懂吴语,没有江南生活经验,却并不妨碍我们在自己的生活中屡屡谈到江南、想象江南。或许,真正的江南人(籍贯属于狭义的江南)可能会被我们这种带有想象性质的讨论所困扰,觉得他的家乡和我们的讨论有很大距离。更有学者认为,江南话语是被带有政治伦理性质的北方话语所压迫和限制的。这种判断带有明显的南北对抗情绪,不能说毫无道理,但其中涉及问题复杂,单纯以南北作为立论的关键有将问题简单化的倾向,暂且不论。我认为,在长期的语言和文化发展过程中,江南已经成为汉语中一个带有相对固定意蕴的概念,是整个中华文化中的一个特定的想象共同体。我们的言说并不是基于北方话语,而是在一种中国的共通性话语体系中观照江南。我们讨论的是一个作为语言符号的江南,一个被不同时代的地理、文化、审美、政治、文学层层叠加和想象的符号化的江南。于江南而言,这当然是一种他者的立场。事实上,如果把江南作为一个抽象的文化符号,那么任何人(包括江南籍)在讨论它时,其实都是在一种他者的立场上展开言说的。
江南首先是一个地理概念,但其范围却是不断变化的。起初,江并不固定指长江。后来,江特指长江。但江南的所指是游移的。广义江南的范围包括江浙、江西、安徽、福建、两湖甚至成都等等,而狭义的江南可能只包括江苏南部、浙江北部、安徽东南部。即便在狭义江南中,也不是纯粹地理上的长江以南。因为我们往往都会把处于长江北岸的扬州看做江南。李白“烟花三月下扬州”的诗句,带给我们的显然是对江南的美好想象。因而,江南既是一个地理概念,又是一个文学概念、文化概念、审美概念。江南这个概念在地理之外的意义建构,主要来自于文学塑造与审美想象。对于没有到过江南的人,固然是通过文学上的江南描述来了解江南;对于那些到过江南又离开的书写者,他们笔下的江南,同时也是他们自己回忆和想象的结果;身处江南的人,无论是否书写江南,都必须面对文学中不断累加和增殖的江南概念。
中国古代文学中,关于江南的资料非常多,难以在较短篇幅内全面讨论。在此,我仅以《江南曲》系列作品为主,讨论两个问题。其一是从《江南曲》系列作品中的江南意象讨论其对江南意蕴的塑造。其二是简要讨论江南这一概念在文学作品中的典范书写及其特点。

我们从《江南》古辞开始: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这首诗是目前所存最早的以江南命题的作品,首先著录于《宋书乐志》,学界基本认为是汉代作品,前辈学者认为是西汉作品,当代的研究成果倾向于这是东汉后期的作品。对这首诗的解读大抵有三个维度,其一是民俗学的角度,有学者指出,这是在描述当时江南求子、祀神、水嬉的场景。其一是从纯文学的角度,认为这是对江南美景、嬉游情境的描摹,如《乐府古题要解》:“江南古辞。盖美芳辰丽景,嬉游得时也。” 其一是从人类学的角度,认为其中包含着隐喻和象征。如闻一多先生在《神话与诗》中有《说鱼》一篇,他认为鱼是隐语,是象征,代指情侣或配偶。文中专门提到《江南》这一篇。指出鱼是男,莲是女,诗中的鱼莲戏,就是男女戏。
学界讨论更注重前两种解读,对闻一多先生的观点似乎重视不够。我通览能收集到《江南曲》系列作品,包括与其密切相关的《采莲曲》系列作品,发现这类作品中隐含的意蕴与对《江南》古辞的解读有关。如果我们以闻一多先生的观点为视角,可以发现《江南》古辞中隐含着的风流韵味。而这种韵味直接限制和影响了后来《江南曲》系列作品的格调,进而塑造了江南概念的阴性品格。有学者将江南的阴性品格指向母性品格,我觉得江南的阴性品格应该不是母性,而是女性,或者更形象地说,是情人品格,以美与爱为核心,进而可以扩展到温柔、旖旎、缱绻、缠绵等等。
《江南曲》系列作品包括《思江南》、《忆江南》、《江南别》、《江南杂题》、《状江南》、《江南怨》等,《采莲曲》系列作品包括《采莲歌》、《采菱曲》、《采菱歌》等等。这些作品中有些意象出现频率极高,从中可以发现一个属于江南的意象群,主要包括:花(莲、荷);佳人(吴娃、小姑);水(江、湖)、雨; 舟(船、桨)、桥;春(夏、秋、冬); 相思(相识,相恋)、离别……
可见,《江南曲》与《采莲曲》两类题目,在内容和内涵上都极为接近,都是围绕江南的美展开的,而重心其实往往都落在情上,这里的情主要是指相思、相恋。对于后来的书写者来说,这些意象群的核心指向则是诗酒风流。
这类作品的总体数量相当大,这里仅举部分材料为例分析其中几个代表性的意象。
如采莲:
锦带杂花钿。罗衣垂绿川。
问子今何去。出采江南莲。
辽西三千里。欲寄无因缘。
愿君早旋返。及此荷花鲜。
                                            ---吴均《采莲曲》
常闻蕖可爱。采撷欲为裙。
叶滑不留綖。心忙无假薰。
千春谁与乐。唯有妾随君。
                    ----梁简文帝萧纲《采莲曲》
碧玉小家女,来嫁汝南王。
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
因持荐君子。愿袭芙蓉裳。
                      -----梁元帝萧绎《采莲曲》
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
日照新妆水底明,风飘香袂空中举。

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
紫骝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蹰空断肠。
                                 -----李白《采莲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西洲曲》

以上描写的采莲场景,基本都伴有男女恋情、相思的内容,表现形式或显豁或隐晦。结合民俗学对采莲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在这些诗歌中表现的采莲场所,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看作是水嬉、求爱、调情、相思的场所。

再如春。
“汀洲采白苹,日落江南春。
  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
                                   柳恽《江南曲》
君为陇西客,妾遇江南春。 … …
以此江南物,持赠陇西人。
                           刘希夷《江南曲》八首之三
如果说柳恽的江南春,还只能算作一种背景的话,那么刘希夷的江南春,则包含了更丰富的意味。春天与美景相遇,女性不觉开始思念远方的情人,春天很自然地过渡为春心。一些没有出现春这个字眼儿的《江南曲》中也同样表达了春心。

日暮长江里,相邀归渡头。
落花如有意,来去逐船流。
         ----(唐)储光羲《江南曲》四首之三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
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唐)崔颢《长干曲》(又名《江南曲》)
还有更多表现相思的诗作,如:
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
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
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
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
   ----(唐)上官昭容《江南曲》
妾住越城南,离居不自堪。
… …
待君消瘦尽,日暮碧江潭。
                   ---宋之问 相和歌辞《江南曲》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
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李益的《江南曲》
… …明月留照妾,轻云持赠君。
… …天涯一为别,江北不相闻。
           -----刘希夷《江南曲》八首之三
忆昔江南年盛时,平生怨在长洲曲。 … …
谁言此处婵娟子,珠玉为心以奉君。
           -----刘希夷《江南曲》八首之八
妾家白蘋浦,日上芙蓉楫。
… …
避郎郎不见,鸂鶒自浮沉。
… …
前年学歌舞,定得郎相许。
… …
早闻金沟远,底事归郎许。
不学杨白花,朝朝泪如雨。
           ----《江南曲》温庭筠

《江南曲》中多以第一人称为视角,且多数是女性口吻,与之相对,往往有一个君或者郎的存在。不过,这些作品中对男女恋情的表达相对比较含蓄,不出正常范围。而另外有一些作品中的表现就显得更为直白。

湖上女,江南花,无双越女春浣纱。
风似箭,月如弦,少年吴儿晓进船。
郗家子弟谢家郎,乌巾白袷紫香囊。
菱歌思欲绝,楚舞断人肠。
歌舞未终涕双陨,旧宫坡阤才嶙隐。
西山暮雨过江来,北渚春云沿海尽。
渡口水流缓,妾归宵剩迟。
含情为君再理曲,月华照出澄江时。
                                   -------(唐)李叔卿《江南曲》
李叔卿这首诗带有民歌的性质,是对男女欢爱的诗意化描述,但还应该属于比较纯粹的男女私情。而在张籍的这首诗中,情况又有所不同。
江南人家多橘树,吴姬舟上织白纻。
土地卑湿饶虫蛇,连木为牌入江住。
江村亥日长为市,落帆渡桥来浦里。
青莎覆城竹为屋,无井家家饮潮水。
长江午日酤春酒,高高酒旗悬江口。
倡楼两岸悬水栅,夜唱竹枝留北客。
江南风土欢乐多,悠悠处处尽经过。
-----(唐)张籍   相和歌辞《江南曲》

这里已经明确点出了倡楼与北客的关系,尾句的“江南风土欢乐多”,则很将欢乐的内容直接指向了青楼妓馆、风流韵事。

落魄江湖载酒行,
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
赢得青楼薄幸名。  

结合杜牧的名篇《遣怀》,我们发现,江南已经成为名士们诗酒风流的理想去处。
总体而言,《江南曲》系列作品,其内容基本不离美景、春天、游乐、佳人、爱情、思念,所有这一切意象都指向了诗,进而指向美,指向爱,指向梦。这些作品背后隐藏着与风流的密切关联,却极少有慷慨悲凉、雄浑高亢的言志之作。《江南曲》系列作品,对于江南品格的塑造起到很重要的作用。由此,江南成为人们眼中的温柔乡,同时也成为英雄冢。不是说此地无英雄,而是江南这个词在过多地被脂粉气所浸润之后,就很少再和英雄联系在一起了。江南从一个地理概念,逐渐被建构成一个与力量与气势无关的人文概念。

一方面,我们可以从自然气候方面看到,江南是美的凝聚,与江南相关的多是青山绿水、雪月风花、吴歌楚舞、钓叟莲娃、船桥茶酒、琴棋书画、鱼米佳肴、春秋冬夏;而另一方面,从精神气候(人文气候)方面,江南则是一种边缘化的存在。是放逐贬谪之所,是偏安苟且之地,是寻欢作乐、游山玩水之乡,是逃避现实、寄托心灵之土。因而,江南这个词,从文化层面看,始终是阴性的。是秀美,不是宏大,是柔媚,不是刚强,是轻灵,不是厚重,是抒情,不是言志,是旁支,不是正统,是水之智,非山之仁。这些都与儒家刚健有为、壮怀激烈的一面有别,属于言志之外的缘情序列。在晚明王思任骂阮大铖时,就不用江南这个词,而用越来指称。“夫越乃报仇雪耻之乡,非藏污纳垢之地也。”
江南是一个词,但又是一个象征,一个隐喻,一个关于诗与美、关于浪漫与爱情、关于隐秘和阴晦、关于温柔和缠绵、关于失意和落魄的集合体。通过这个词汇,我们分明窥见了国人心中与正统疏离的那一隅,一处属于私人的心灵空间,一处远离道统、远离朝堂、远离政治伦理、远离宏大叙事的后花园。
古代文人的心灵调适,药石之外,首推诗酒风流。诗酒风流,正是江南最核心的内涵。如此浸润而成的江南想象,其中自然充满文人的气息。它是审美的,是愉悦的,是轻松的,但同时也是享受的,逃避的,疏离道义、责任和风骨的。为何虎踞龙蟠之地始终盛产风流倜傥的亡国之君?或可从此窥见些许奥秘。 江南,或许是一个支撑不起华夏气运的词,它永远只能是阴性的,美好的,梦幻的,如一处在旖旎水波中荡漾的画舫,或一只渡向虚空的灵槎。
后人通过对江南的不断书写,形成了一条围绕江南的文学链条。我想以此链条中最精彩的几环为例,来讨论江南内涵的建构与江南书写之间的关系。
从《江南》古辞“江南可采莲”开始,到白居易的“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忆江南》);再到韦庄的“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最后到虞集的“杏花春雨江南。”(《风入松·寄柯敬仲》)这几首诗词中的书写基本上完成了对江南内涵的提炼和概括。
“江南可采莲”,其实是一种抒情的表达,“可”代表了一种指向,一种追求美好的可能性,而后面东西南北全方位的追求不仅是一种场景的白描,更展现了追求美好的无限可能性。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这是纯景物,是纯白描,是最基本的比喻,或许是白居易有意追求的风格。不过,这两句比起《江南》古辞,已经加入了很多的文学元素,文字加工明显,色彩感、图像感极强,虽然直白但很精彩。这两句也可以称得上诗中有画了,而且是一副几欲从纸上漫溢而出的金碧山水,画风与王维大有不同,但在令人神往的效果上却是一致的。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韦庄这四句,唤起了我对江南所有美好的想象,也代表了我对江南所有美好的理解。无论韦庄的江南所指的地理位置到底是江浙,还是四川,都是美的极致。垆边人似月,又是最直接的比喻,将欣赏的女性与国人美好想象的天空投射物直接关联,意蕴深远,浅中见深。而皓腕凝霜雪,不只是简单的比喻,更蕴藏着以形写神、留白、不著一字尽得风流等重要艺术法则。美景佳人,是对一切美好的象征。王观说,“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想要相伴的不止是春天,还应该有一位春天般的女孩子吧?(如果是女性视角,相伴的就是一位春天般的小哥了。)
以上数阙对于江南的书写,经过了民间的质朴无文浑然天成、文人的浓墨重彩和疏淡见意。不过,我以为,从代表性上看,都不如最晚出的“杏花春雨江南”。虞集《风入松•寄柯敬仲》算不上一流的词作,但最后“杏花春雨江南”六字,境界全出,正是苏轼所说的“似淡而实美”。全篇华彩文字,都不及这六个字的魅力,我甚至觉得他这六个字是窃天之功,不知怎么就被虞集碰上了,但也许是他有意造成这种以对比来凸显尾句的艺术效果。
杏花春雨江南。去掉了所有的形容词,全是名词,是无修饰的客观呈现,不加任何主观态度。这也是纯粹的白描,但与《江南》古辞不同。不是不知如何修饰,而是文人精心构造后的有意选择,是漫天烟霞,归于平淡。花,春,雨,三种事物,引发无限想象。花是景物,但又可以引申出女性人物;春是季节,但又可以营造出一种特定的氛围,酝酿一种特殊的情绪;雨是天气,但与江南相关联却产生一种缠绵的风格。三种平常事物都蕴含着极大的不平常,三者的组合为江南奠定了基调,同时又潜藏了无数的可能性。
为什么是杏花,不是荷花、莲花?有音律平仄的关系,更有审美的关系。隐含的信息在于,这是春,不是夏,不是秋冬;是初放,不是盛开;是充满生机又有无限潜力,不是盛极转衰。“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杏花与雨的组合是江南春日风物的极佳代表。此外还有隐喻,杏花大有深意。“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不仅是春色,还有春心。但这需要解码,需要想象。作者只是含笑看着,并不说破。
要之,在《江南》古辞之后,《江南曲》系列作品中基本围绕着美景和恋爱展开,与民谣表达的大胆露骨不同,文人对此题材一直在进行雅化处理。至“杏花春雨”,这种雅化处理在艺术形式上达到了极致。从表面上完全消弭了对女性的直接追求,其实对美女的向往仍在。因为无论是花,还是雨,还是春,都令我们很自然地想到应该有一个美好的倩影存在。
从“江南可采莲”到“杏花春雨江南”为止,江南想象一直没有停止,但江南的文学塑造却基本告一段落,至少我再没有见过更好的对江南的概括。这其中,情爱因素一直存在,但越来越隐晦。杏花春雨,我们非常喜欢,但却不容易说出为什么喜欢,那几个简单汉字的组合背后,是直指人心的美和爱。
经过不断层累的书写,江南这一概念成为实际的地理风物与超实际的心理想象结合的产物。正如意境一样,其中具有无限的时空,可以容纳无数的风景和心情。对于江南的想象近乎于天堂情节,天堂是不需要建设不需要防守不存在贫苦伤痛的。江南不是天堂,但应该是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吧?与其说书写江南多言其美,不如说听到江南者只听其美,因为那是我们共同想象的天堂。当人们从空间距离和心理距离两个维度盼望江南时,他们眼中呈现的,其实是自己的一种理想,是自己的一处心灵故乡,可望而不可及。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们对江南的想象,不正是这样一种企慕心境的表现么?不正是自身对于精神彼岸的无限追求么?那些真正可视可闻可亲近可把玩的一切美好,或许不过是登岸之筏罢了。
想象江南,但永不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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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1 22:11:52 | 显示全部楼层
远风老师辛苦啦~讲座信息量大,还是文字能够反复品位,之前以为江南生来就是温柔秀丽的模样,没想到它也是经历了一系列文学想象不断叠加、创造的结果;闻一多先生对于鱼和莲叶象征男女之情的思考,非常奇妙,想到这幅鱼戏莲叶的画面和其隐喻,总是让我抬头回味良久;最后,关于江南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天堂,也让人很感慨,大概美好的事物都只能存在于人们的脑海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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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2 04:30:22 | 显示全部楼层
更有学者认为,江南话语是被带有政治伦理性质的北方话语所压迫和限制的。
因而,江南这个词,从文化层面看,始终是阴性的。是秀美,不是宏大,是柔媚,不是刚强,是轻灵,不是厚重,是抒情,不是言志,是旁支,不是正统


這裡,是薩義德的《東方學》吧?北方的「南方」,和西方的「東方」,不能說沒有相似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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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2 09:13:23 | 显示全部楼层
清和 发表于 2017-5-2 04:30
這裡,是薩義德的《東方學》吧?北方的「南方」,和西方的「東方」,不能說沒有相似處。

是刘士林在《西洲在何处---江南诗性文化》中的观点。可能是借鉴了萨义德的理论:)
你说的有道理,北方的「南方」,和西方的「東方」,确有相似之处,都是主流话语之外的他者,而且是主流话语建构出来的一种他者。当然其中也大有不同,我觉得,至少后期的江南,已经形成另外一种文化中心和文化力量,并对北方话语进行影响和反制。你可以做做相关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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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2 09:14:19 | 显示全部楼层
紫璇 发表于 2017-5-1 22:11
远风老师辛苦啦~讲座信息量大,还是文字能够反复品位,之前以为江南生来就是温柔秀丽的模样,没想到它也是 ...

我的观点也不成熟,欢迎拍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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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2 16:47:10 | 显示全部楼层
多谢远风老师辛苦整理分享!看到上面对江南的地理划分,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我家乡在皖北,有一所不怎么样的大学叫宿州学院。有一个女孩子上了这个大学,其主要动机就是想去江南水乡瞧一瞧,谁知道到了之后发现啥也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北方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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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2 19:38:21 | 显示全部楼层
烛影摇红 发表于 2017-5-2 16:47
多谢远风老师辛苦整理分享!看到上面对江南的地理划分,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我家乡在皖北,有一所不怎么 ...

哈哈,地理没学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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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3 05:59:02 | 显示全部楼层
远风 发表于 2017-5-2 09:13
是刘士林在《西洲在何处---江南诗性文化》中的观点。可能是借鉴了萨义德的理论:)
你说的有道理,北方 ...
我觉得,至少后期的江南,已经形成另外一种文化中心和文化力量,并对北方话语进行影响和反制。
嗯,這個,很有意思。
望題興歎,我還是繼續做我端著小板凳來圍觀的門外漢,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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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3 11:08:1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áСССΥСоóСóСζ治бССζ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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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3 11:42:13 | 显示全部楼层
同意远风老师这个固定意蕴的、符号化了的江南概念,可能身处江南之地的人们,也并不都会觉得江南有描绘中的那么美好。由此想到家乡小吃,今早特地早起半小时,去到公司附近一家新开的洛阳餐馆,吃到了久违的家乡小吃-胡辣汤、水煎包,不过感觉没有我们驻马店的好吃,没有小时候吃的好吃,转念又想,即使是真的吃到记忆里小时候那家店原汁原味的,也不见得能有被我符号化了的小时候家乡小吃的那种美味感。也即是说,美好总是被我们所抽象化、符号化了的,正如文人之江南与吾辈之乡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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